征稿选登·散文|追星星的女孩
喜欢的话可以“设为星标”
我想我对她并不熟悉,我也只是偶然看到一幅画才想起她的故事。
在开学典礼上,每个同学都要做自我介绍,但她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后便再不肯说一个字,顿时的沉默让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我循着前座身影的夹隙看到她,她微微欠了下身子,随后在稀稀疏疏的掌声中走到窗边的角落坐下。
起初我跟同学们一样,并没有对这个腼腆沉默的女孩子产生太大的好奇。她实在是太安静了,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靠窗的座位,有时候一动不动地坐着听讲,有时候埋头看书,有时候在空白纸上画画,更多的时候,她喜欢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
开学一个多月,从未见她与任何人来往,一开始我们还不时地遇到她后会向她挥挥手,但得到的只是她一个礼貌的微笑,也不知是她的笑太浅还是隔得太远,有时以为她对我们视而不见,久而久之,我们也不便再打扰她。
这座南方小城的冬天向来很少下雪,对于我们这种生长在南方的孩子来说,这点小雪足以令我忘怀一切烦恼,我甚至觉得大清早顶着寒风去上自习也是欢喜的。风猛烈地刮着,校门口那两排银杏树早已零落得只剩下枯瘦的枝干,几盏昏黄的路灯映出两排张牙舞爪的黑影。
再次领略到她的冷漠是在一个深冬的清晨。
那天我就快要踏入校门时我无意中瞥见道路另一侧的小小身影,原来是她!她穿着一件蓝色的外套,不太明亮的灯光打在她身上,衣服变成了灰色,显得瘦弱又单薄。她只是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这么早,是在等人吗?我思忖着,还是不忍看她这样冻着。我把伞举过她头顶,笑盈盈地说:“小心别让冰水浸着脖子,我们赶快走吧。”我这才看清楚她正仰头望着天空出神,是在看头顶那盏灯,又或许是在看柔柔飘落的雪花。
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三四秒,才转头呆呆地盯着我,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连忙从我的伞下挪出去,两只大眼睛在灯下一下子闪出光来。
空气像被冻住一样,她声音冰冷,“对不起,你挡住了我的星星。”我完完全全被她镇住了,疑惑,不安,继而有点气愤。我懊恼自己多管闲事,一边愤愤地想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冷淡之人,大冬天哪来的星星,再说这是早上,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咖!我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从那以后,我们基本上不再有什么交流。班里的男孩子们总喜欢打打闹闹,女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常常围成一圈不是议论着某某品牌的漂亮衣服就是叨叨谁又看上了隔壁班的男孩子。
她还是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言不语地。她喜欢画画,画各种各样的画,偶尔瞥见她画窗外的晚霞,像梵高的向日葵一样艳丽华美,如同熊熊的火焰在燃烧;画夜晚的星空;也画人物,画中的人跟她一样孤寂。
她从不理会周遭的世界,仿佛岁月在她面前是一颗颗星,在夜空中站成永恒,偶尔累了,便像流星一样奔赴另一个时空。
一晃眼我们到高三了,那次我一定是考砸了,才破天荒地跟她做了同桌。其实她一直很努力,只是她的成绩仍然不敢恭维。她的桌面干净整洁,只在正中央贴着一张画,正是梵高的名作《星空》,她时常望着画出神,像是掉入了那渺渺星空的漩涡。这我在把课桌搬到她旁边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
当远远地观望一个人的时候,我们总以为看透了他,而当我们真正的靠近后,才发现并不是。更悲哀的是,我们常常连自己都看不透,又谈何读懂人心?我也曾认定了她是极其冷漠的人,但我承认我错了。
一天她突然叫住我:“拾语,”我停住了飞快地打着数学草稿的手,“你一定不快乐吧,累的时候就像我一样抬头望望星空,那跟梵高画出来的一样深邃美丽。”
我有些惊讶,三年来第一次见她那么明媚的笑容,那么透澈的眼眸,在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好羡慕她,心里有光,眼里有美,还有所热爱,大概这才是生活最好的姿态吧。
我看向窗外,四面的高楼快要被乌黑的夜空吞噬,头顶四四方方的天空挂着若隐若现的金色小点,我迫不及待地冲出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迎接我的正是浩瀚如海的一片星空。是真的!她没有跟我开玩笑。
毕业后,我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北方,她很幸运去了一所美术学校专攻绘画。后来我又听闻了一些关于她的琐碎的事,她的父母在她小时候离异,一直跟奶奶住在乡下,童年的创伤让她一度自闭,直到一次偶然她迷上了梵高,爱上画画。她说那是她在黑暗中找到的一点星光……
从学校的图书馆出来,我惊奇地发现门口的松树已悄悄褪成了褐色,还有几抹墨绿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北国的冬天怕是就要来了。我仿佛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在路灯的照耀下变得金黄剔透,抬头望见星星落入了我的眼晴里……
月光驿站
愿你心怀慈爱
又有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