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水小说】樱桃红了（四十）
人生的困扰大抵来自四个方面：不可避免的死亡，内心深处的孤独感，我们追求的自由以及生活并无显而易见的意义可言。 by 欧文·亚隆
樱桃红了（四十）
文｜宋宗兴
自老爷岭大捷后，牤牛屯自卫队的名声远扬辽南一带，周边杜家沟、兰家堡子、三块石一带报名要求参加自卫队的人络绎不绝。樱桃清醒地认识到，自卫队现在还不够精练，人员素质参差不齐，要选年轻力壮、受过胡匪和日本人伤害过的苦大仇深的精干人员加入，对原先年老的队员进行了精减，一个多月后，自卫队发展成了拥有四百余人精干队伍。
一天，樱桃在兰河南岸的山脚下，正在带领牤牛屯自卫队队员们训练枪法，李振宇和大奎匆匆跑来秉报：“樱桃姐，兰河边上出现了几个日本人，还有几个伪警察，他们在测量土地，听一个伪警察说，是准备征地修铁路开矿山，还说这是于冲汉和日本人合开的矿山，有几个老百姓上前问了几句，就被那几个伪警察推搡在地，他们太猖狂了。”樱桃一听，说：“这不是夺我们的土地吗，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走，咱们看看去。”
樱桃带着一百余自卫队队员来到兰河畔，一伪警察恐惶地对一日本人说：“咋来了这么多的老百姓，这些人手里还有刀枪，看来这些人不好对付。”那日本人说：“你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伪警察问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来了这么多的人？”樱桃说：“兰河岸两边的土地是俺们牤牛屯老百姓的饭碗，你们和日本人在这里干什么？”
伪警察说：“你们来那么多的拿刀带枪的人是想造反吗？实话告诉你，我们这是搞测量，准备修铁路开矿山，征地也是经过县长批准的，你们会得到一笔补偿的，这可是日本人和于冲汉合开的买卖，劝你们好汉不吃眼前亏。”樱桃怒目说：“不就是辽东城里的头号汉奸于冲汉吗，他可是和日本人一条心，发国难财的人，辽东城里谁人不晓得，辽东城里他占的土地数千亩，给的那点补偿够喝碗粥的吧，我们牤牛屯的土地，谁也别想强占，还是请你们赶快离开。”
樱桃的一通怒喝声，上百自卫队员们的训斥声，把几名伪警察和日本人吓得恐惶万分，赶紧灰溜溜地收起三角架及测量仪器，钻进停在路旁的车里往辽东城里奔去。看到日本人和伪警察狼狈而逃的样子，自卫队员们一阵欢呼，他们在欢庆斗争的胜利。樱桃冷静地说：“于冲汉和日本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要做好下一步斗争的准备。”
牛宝禄赶着马车进了牤牛屯，马儿径直朝牛宝禄家奔去。牛宝禄刚拴好马，儿子三壮和孙子光良就迎了出来，光良喊着爷爷扑到牛宝禄的怀里，牛宝禄抱起光良亲了又亲，胡子扎得光良直躲闪。牛宝禄从怀里掏出一包糖果放在光良的手里，说：“光良，这是爷爷给你买的贺，拿着。”光良高兴地接过。牛宝禄对光良说：“光良，你去找你爹和你娘来，然后把你大娘也找来，就说俺有事找他们。”光良答应着，高兴地出去了。
牛宝禄安排三壮：“三壮，你去大奎家把那个叫李振宇的小伙子找来。”三壮瞅了爹一眼，又看看紫燕，有些不解地问：“爹，啥事呀？”牛宝禄说：“叫你去你就去，回来你就明白了。”
不多时候，光良把牛宝禄吩咐要找的二壮、樱桃及大壮家里喊了来，大壮家里同时将光辉、光明两个儿子也领了来。众人齐聚在牛宝禄的上屋里，樱桃看着紫燕不解地问牛宝禄：“爹，您找俺们是不是有事呀？”牛宝禄望了一眼晚辈们，说：“俺找你们来，确实是有事，俺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俺刚收的干闺女，名字叫紫燕。”
正在牛宝禄说话间，三壮领着李振宇来到。牛宝禄拉过李振宇对紫燕说：“紫燕，你看这是谁？”“哥哥”，“妹妹”。紫燕和小李子同时喊了出来，紫燕扑进李振宇的怀中，放声哭了起来：“哥哥，俺找你找的好苦啊。”李振宇给紫燕擦着泪，问道：“燕子，你咋到这里来的呢？！”牛宝禄插话道：“你们都坐下说。”此时，三壮搬些板凳让大家坐下，于是，有的坐炕沿有的坐板凳，大家围在一起。
紫燕说：“自从爹带咱们闯关东，咱们失散后……”说着紫燕哭泣起来，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牛宝禄将旱烟袋在炕沿上磕倒了烟灰，干咳了一下嗓子：“还是俺来说吧，紫燕这是兄妹重逢高兴得一下子说不出来话呀。”
牛宝禄讲了起来：“小李子和紫燕兄妹俩是山东章丘人，前年家乡闹水灾，没法活下去，他爹听说辽东地大人稀，便带了全家四口闯了关东，路上小李子和爹娘失散，后来小李子被大黑山的胡子们骗到大黑山，紫燕娘与儿子小李子失散后，着急上火，得个急病去世了，紫燕爹后来被日本人抓去鞍山修铁路，后来组织劳工逃跑，但没有跑成，反被抓回去叫日本人活活打死了。紫燕自娘死爹被抓后，沦落风尘之中。都是苦命人啊。”牛宝禄讲到这时，樱桃已气得怒目圆睁，二壮紧攥着拳头，大壮家里不住地抹眼，流下同情的泪水，李振宇和紫燕更是泣不成声。
牛宝禄装上一袋旱烟继续说：“去年秋后俺进城卖大豆，偶然遇上紫燕姑娘，听紫燕姑娘说了她的遭遇后，十分同情，决心花钱帮她赎回她爹，可是后来得知她爹死在日本人手中，便用赎她爹的钱赎出了紫燕，俺认了紫燕为干闺女，俺期望今后大伙儿要善待紫燕。”说到这里，在坐的儿子、儿媳都以一种惊诧的眼光看着牛宝禄。
牛宝禄说：“紫燕对咱牛家是有功的，樱桃让胡子抢走后，是紫燕帮着找人赎回的，若是没有紫燕，咱就是提着猪头也找不着庙门啊。小李子对咱牤牛屯对咱牛家也是有功的，小李子替大黑山上猫头鹰来牤牛屯侦探情报，樱桃和王凤鸣同小李子商量好对策，在老爷岭巧设埋伏，一举打掉大黑山上的那股胡匪，这功劳可不小啊。”大家在听牛宝禄讲着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儿，二壮、樱桃在默默地点着头。可是大家仍用疑惑的眼光看着牛宝禄，樱桃看出大家的心思，问道：“爹，你咋认识的紫燕呀？”
牛宝禄道：“一言难尽啊。”紫燕抹了一下泪，说道：“俺来说吧，去年秋天爹进城里卖大豆，因为酒醉误入艳玲书馆，也是被老鸨强拉进去的，爹知俺的遭遇后，同情俺的身世，决心帮俺赎回俺爹，找到哥哥，爹虽三去艳玲书馆，每次都是坐怀不乱，头一次是误入，第二次是办樱桃的事，第三次是赎俺，爹是真正的正人君子，爹若是那样的人的话，他就不会拿钱赎一个烟花女子了，他就不会认俺做干闺女了。”
樱桃听了牛宝禄和紫燕的讲述，看着眼前这一对苦命的兄妹，怜悯之心油然而生，说：“听爹说了小李子和紫燕的遭遇，俺心里确实不好受，真是天下无巧不成书，没有想到紫燕和小李子兄妹在咱牛家相逢，这是件喜事，他们兄妹看来是和咱牛家有缘啊！像爹说的那样，他们兄妹对咱牛家对咱牤牛屯有功，咱们全家以后得像对待亲姊妹一样对待他们才对。”二壮表态了：“樱桃说的对，咱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泉涌相报才是。”大壮家里点头说：“俺也是这么想的，爹，你做的对，俺同意你收紫燕为干闺女。”三壮说：“俺同意爹的作法。”
听了大家的话，小李子上前在牛宝禄面前跪下说：“爹，紫燕是您的干闺女，俺就是您的干儿子了。”牛宝禄赶忙扶起小李子，高兴地说：“好，俺收下。老伴去年死于马车轱辘下，大壮命丧胡匪枪弹中，今儿俺收了干闺女、干儿子，咱家又添丁进口了。”说着，牛宝禄流下激动而感慨的泪水。在场的人无不泪花闪闪，激动不已。牛宝禄介绍李振宇、紫燕与大壮家里、二壮、樱桃、三壮及三个孙子光辉、光明、光良一一相认。
光辉、光明、光良三个孩子似懂非懂眼前发生的事情，只是天真地嬉戏着，牛宝禄家中人人沉浸在似梦若醒、喜出望外的氛围之中。
樱桃将堂屋收拾好后，将紫燕安顿下。到上屋和牛宝禄说：“爹，咱自卫队现在有四百多人了，附近屯子里要求参加的人不断，俺精减了老弱病残，保留了骨干，现在人人情绪高涨，最近日本人和城里的汉奸于冲汉派人在咱兰河岸测量土地，说要征地修铁路开矿山，让俺们给攒跑了。”牛宝禄说：“自卫队的事，你就多操心吧，俺岁数大了，不过俺想说的是，做事要小心，城里的日本军队伪警察多着呢，那于冲汉和日本人勾结多年，黑白两道全好使啊，咱尽可能地减少不必要的损失，自卫队虽说是自卫，可是有枪有炮，日本人知道了，能容得下吗，对付日本人可比对付胡子难多了，牤牛屯老百姓最好能多过几天太平日子。”
樱桃听了微微点头，说：“可是现在不只是胡子的问题了，日本人在占咱们的土地，开咱们的矿山，前两天屯子进来了几个日本散兵，大白天将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给轮奸了，还抢了不少东西，结果被我们自卫队员发现后就地枪决了。日本鬼子不拿咱中国人当人啊，咱们能不反抗吗？实在不行，俺就将队伍拉出去，免得长期在牤牛屯连累乡亲们。”牛宝禄说道：“这就看将来的局势发展吧，早晚有一天会风云变幻雷雨俱来呀。”
（责任编辑：王志胜 排版：王志胜 图片来源于网络）
RE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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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兴｜【衍水小说】樱桃红了（三十八）
作者简介：宋宗兴，1963年11月生于山东省惠民县王判镇。1980年10月入伍，1985年考入武警黄金技术学校测量专业，毕业后回武警黄金四支队任职，历任班长、连长、股长、参谋长等职。2001年9月转业到辽阳市工商系统工作。1996年至2003年期间，参加辽宁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本科自考学习，并以优异成绩毕业。2006年7月开通新浪网个人博客“沉舟侧畔”，坚持利用业余时间创作，写下博文1000余篇，内容包括好人栾福山、开心辞典、百科集粹、散文、诗歌、小说、词作、歌词、灯谜等。出版了长篇小说《樱桃红了》，传记文学《流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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