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因为农民长相而被米兰剧院所拒绝的男人,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曾想到,多年以后他的名字能成为意大利统一运动中最给力的精神符号。在反抗奥地利帝国的浪潮中,多少意大利战士高呼着“威尔第万岁”后举身赴死,眉间宇上,淡然沉着。
《茶花女》、《弄臣》、《阿依达》、《奥塞罗》,当这些明珠堆叠到一起时,总有些恍惚的不真实感。威尔第或许是最后一位彻底的、自我实现的创造者,他的艺术独立性,完全尊崇于本心内神的旨意,没有刻意的为创作而创作。就像是一位看客,在所有感性、冲动和主观纠葛的漩涡中,冷冰冰的注视惊鸿一瞥的林林总总,淡然冷落。
明确、单刀直入、原色调;爱与恨,无畏与恐惧,愤怒与激情;悲痛,嘲弄,残酷,讽刺,狂热,信仰……这就是威尔第,像是一幅大气磅礴的写意中国古典山水画,笔墨直接、涵义隽永。有了威尔第这个标杆,今后无论新古典主义还是新浪漫主义,在它们之中,最本源的纯真都丧失了。一个时代的背景色被他渲染的太过绚烂,于是,从此后的历史只留下仰视者咄咄的目光。
百年的岁月流逝,其实更是让威尔第在他自己的音乐里得到了永生的寄托,那些生气和活力,从来就不曾离开过我们。在这里,或是激情澎湃,或是抒情幽美,我们都能够倾听到外表粗鲁的威尔第内心流动着的柔软心音,这很符合威尔第一生钟情乡村的纯朴性格和生活经历。应该说,所有的灵感都是与本真的内心直接联系的。笃信着自己纯朴艺术追求的威尔第没有瓦格纳旋律多变、音乐杂交的癖好,他的歌剧永远不会掺入其他的杂质,永远只是纯饮品而不可能是混合酒,就像他自己说的:歌剧就是歌剧,交响乐就是交响乐。一言就已经说尽了歌剧的本质。或许吧,纯朴的艺术家永远比那些花里胡哨的评论者更接近艺术的本质。而这就是威尔第,属于人世的威尔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