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诗：“落日紧追着帆船/流水拖曳着村庄”ll水先：河（读诗版）

河

水  先

刚开始，河是写意的

只去到她的脚踝

她轻轻松松走着

踢着小水花

后来，河水涨到她的胸口

她能够看到水面上

光的鳞片起伏

渐渐的，河

淹至她的唇部

她开始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地安抚着

一生中，她们都在过河

落日紧追着帆船

流水拖曳着村庄

那旧日的山河

跟在她们身后

有时静静的

有时在她身上，拍出浪花

也有河水高涨的时候

会没过头顶

点评

关于河流，在中国人的心底是有特殊意义的。每一条河流都潜藏着历史和文明的印记，潜藏着政治、经济、地理、文化以及人类繁衍生存的隐秘。面对河流，一个诗人，更容易引发情感激荡的东西。这首《河》，很细腻地传达了一个女性诗人，对生活、对人生的多重思考，丰富又感性，激烈又绵长。

诗歌传递的情绪、感慨是层层递进的。开头是轻柔唯美的，河水刚到脚踝，“踢着小水花”，天真烂漫之感跃然纸上。再到“河水涨到她的胸口”，可以看到“光的鳞片起伏”，我们会渐渐感到一种压抑之感，但是尚有余力去欣赏河流的景色。到“河淹至她的唇部”，她变得小心翼翼，有一种走钢丝的感觉，担心河流随时可能淹没自己。这些描写，传神又生动，像我们的生活，很多时候是小浪花，一些琐事；有时候会遇到一些挫折失败，我们会反省、会改变；但是有的时候我们只能负重前行，因为可能一个不小心，生活就会彻底破碎。更像我们的人生，童年时无忧无虑，是一些小浪花；人慢慢长大，会有一些更复杂的事情需要去面对，比如工作、爱情，等等；但当人到中老年，河水可能就淹至唇，有时候生活会击垮你，有时候身体会击垮你。当然，还可以联想起很多其它的元素，河流的复杂性，衍生更多的可能性。

诗歌的最后一段，是诗意的升华。“一生中，她们都在过河”，其实每个人都在过河，想抵达彼岸的丰盈。“落日紧追着帆船”“流水拖曳着村庄”“那旧日的山河”，这些意象的呈现，让人想到梦想，想到亲情，想到故乡，想到过去种种。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也是一条河，我们在时间长河中，会有一个普通人的精彩，会有浪花朵朵，也会遇到河水高涨，被淹没。时间和人生一起塑造着更多的可能性。诗歌的结尾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尾，如宋朝文人画的留白，有节制的复杂情感，让人在这种收敛的情绪下，去揣摩与体味人生的河水奔腾。

这条河既连接过去，也朝向未来，更观照当下。（陈乾坤）

水先，诗人，85后，作品刊发于香港《声韵诗刊》《小说与诗》文学报，散见《岭南作家》《泉州诗歌在线》及《宿写作中心》等。

陈乾坤，诗人，笔名沙蓝，有作品刊发于《作品》《西藏文学》《绿风》《南方日报》《广州日报》《南叶》等，居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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