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散文)
与女孩子做起谈朋友的事,已是二十多岁了,许多同龄人已经是携妻执子横穿闹市。但这并不影响我曾经暗恋着一些女孩,这样的事大概在年少的时候就曾有过,不过只留下一些很破碎的记忆,现在要用文字记下来仿佛很难,年少并不完全懂得男女情事,一些模糊的很㳀的性意识罢了。
我现在要记下来的是在进城以后认识的女孩。那时我在工厂做着学徒,刚刚从农村进城,洗净泥腿,着上工装,上进心如春天里的竹笋日日见长。很自然就做起了共青团的书记,领导着一同进厂的青年,开展各种活动。第二年,厂里调进一位女孩子。她跟随父亲从部队转业回地方。女孩小巧玲珑,说普通话,穿着也与一群农村娃区别着,同宿舍的女孩对于她床上铺垫的毛毯有寸深的毛绒很感惊讶。因此开始的一段时间女孩很是孤独,一面是她的胆小,另一面是农村孩子的自卑。后来她成了团支部的成员,我们常常在一起研究工作,一起筹划活动,接触自然就多了起来。她总是小声地说话,声音从她嘴里出来,似乎过滤,细声、轻巧、清脆。工作上的事有时出现争论,大家都是年青火气旺,弄得面红耳赤的,她总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细细地倾听着每个人的意见,不说话,可脸上分明着对于每一种意见的态度,同意,脸上有浅浅的笑容,反对就会很快地把笑容收了起来,感情和理智的闸门很自由很敏捷地关合。争论的最后大家还得表示一个态度,轮到她说,大家都望着她,她脸上顿时彤红,然而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不附和谁,谈自己的看法和判断。她谈的时候眼睛看着大家,已没有胆小的躲闪。她的心是冷静的,完全归属于自己的良知和思考。在这种接触中,渐渐地对她有了些异样的感情,跟她在一起有着无由的快乐和兴奋,在她望我的眼神里我也读到了什么。我们正处在学徒期,纪律不充许谈爱,作为青年骨干更是严格要求自己。有一天共青团的会议散了以后,已是很晚,我与她一起离开会场,她感到有点害怕,于是我送她回宿舍,那是一段没有灯光的路,她紧挨着我,她的衣衫与我的衣袖相擦,我心里似乎有一个小鼓在紧张鼓响,毫无节奏,也分明感到了她加快的喘息。我们就这样默默地走着。我希望着这条路就这样永远地走下去。可是宿舍就在前面。我们都停下了,她默默地转过头看我,明亮的眸子里有一种燃烧着情感。我说,再见。她走上了台阶,就要跨进走廊了,她回过头来,看我还在台阶下站着,静静地缓慢地抬起手来朝我挥着。昏暗的灯光下,她缓缓挥手,灿然娇羞的笑容定格在我心里。第二年,我离开了工厂。那时有一个男孩子在拼命的追她。
或许不能算一种爱情,只是一种男女之间非常纯正的爱慕,我们仿佛连手也没有拉过一次。可是女孩的美丽和情感的美好,一直珍藏在我的记忆和深夜的梦里。人世的糟杂和情感伤害,对于人之间的情感产生着怀疑和惧怕,几十年前一个女孩纯洁的情感如从绿茵草地和鲜花怒放地方轻拂过来的春风细雨,催醒我情感的新芽,疗救我伤痛的感情,扶正与世间发生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