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李村说李
吕贵喜:鸣李村说李
前些年查阅榆次县志,晓得四川布政史李如兰在任上病殁后,千里迢迢魂归故里,葬于鸣李村东北。
我是鸣李人,知道出村向东北行二里远,在涧河南畔纵深处有一堰地叫李家窝圪塔。“窝”(或“围”),榆次方言是指坟地。记得在20世纪六十年代末,土圪塔上还有不少砖头瓦砾。直到七十年代初,在大平整土地时才胰为平地。此外,在村里又仅此一处李家的坟地。对比榆次县志,可以推断,李家窝圪塔应该就是李如兰家的墓园。当年这里还有一口老年间的水井。这就是我在上世纪六七年代对李家窝圪塔的影响。
后来在工作之余,接触了一些有关村里的一些古人、古事。对有关李家故事的追寻,又有了进展。
在榆次,李氏居住的村庄不少,但都地处偏僻,也不成规模。唯有鸣李村独占交通要道,一马平川。小时候,村里也好,邻村人也好,称呼鸣李谓李村。当地有句老话说,“张村的萝卜,李村的蒜,田村的女儿不用看”。张村就是近邻使张村,田村就是东南十里之外的龙田村。鸣李是一个有五百户左右、二千人大小的村子。东北有铁路,西南有公路。北承省会太原,南接晋中首府榆次。
李村,故名思义。村子最初的称谓原以李姓命名。可见当时李氏家族的兴旺和发达状态。但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本地李氏已只剩名叫丙辰、丙义的兄弟二人。不幸的是,李氏仅有的这两个人在三年饥荒时双双离世。缘于缺吃少喝,又因光棍二人缺人照顾,年才半百就撤手人寰。至此,坐底本村的李氏在鸣李殆尽。
史料记载,有一支李氏出于甘肃垅上,后于隋唐发达于晋阳。古时晋阳,可算今日太原。鸣李村李氏的根由,或许于太原李氏家族在唐代三百年间人丁兴旺有缘。
鸣李村在五代时期,出了一个皇后,叫李三娘。后汉皇帝刘知远在晋阳牧马娶李氏三娘为妻。这就是五代史对李三娘居住地的简略记载。但榆次县志明确李三娘为本地鸣李村人。由于李三娘历尽坎坷的生活履历,大悲大喜的戏剧性遭遇,被编成各种各样的戏本在全国各地千年传唱。李三娘故地也因此在冀,豫,皖等地讹传。
前几年,在网上发现一个太原古交市的作者写的李三娘为当地李家社人的考证文章。这些年,我也不断在寻找线索,进一步考证李三娘出生鸣李这一说法真实性程度。
古传关于李三娘戏剧的各种版本上关于琉璃八角井,果子园,讴麻池,西瓜园,麦田等等内容,都与鸣李有缘。后来,又在网上查看到北剧关于后汉皇帝刘知远的金代《刘知远诸宫调》刻本。上面记述了刘知远当年在鸣李周边的活动足迹。书上写有阳盘,六堡村。六堡村,无疑是今天六堡村,阳盘村,也应是现在的杨盘村。小李村,也该是鸣李村。
█ 连环画《白免记》封面
█ 戏曲《白兔记》中的刘知远与李三娘
古交市,我没去过。但其地理条件,肯定不会比榆次好。李家山的地理条件,更比不上鸣李村。关于五代史书记载牧马一说,我看是指榆次鸣李比指古交李家山更靠实。因为宋代前后马的数量达几百万匹,几乎全作用于战马服务当时平繁浩大的战争。这样众多的马匹需要非常浩荡的草场放牧,想当年鸣李村西南面周围村庄边上都有广阔,荒湿的草滩。不然山西省若大的机场,怎么落户鸣李村(榆次西北郊)西边十里地远的武宿村(太原南郊)。记得小时候耳熟能详几句话是“杨盘(榆次)寺庄儿(太原),蛤蟆跳到裤裆儿”,“村外往南,荒毛草滩”。这些歌谣就是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对当地草滩形象生动的写照。当时,我们村还织织牲畜驻扎六堡村和西荣村去放牧。并且那时在以榆次张庆乡为中心的榆(次)太(原)交界的众多村庄,存在着面积广阔的土盐场。比鸣李附近的草地条件,古交山坡上的李家社的放牧条件,更适宜牛羊。
再者,史书上说的晋阳,是指行政区划所说?还是指地理自然状况而言?没有定位。按照逻辑推理,大志书应以小志书证实和充实。但由于大不可繁,所以把许多比较次要的东西舍弃了。新五代史话,无祥细地址记载,和这种现象有很大的关系。
此外,由于与太原接壤,鸣李很可能在古代某一个时归属过晋阳行政区。这也并不是痴人说梦。正巧,近日翻旧志,见古人早有此论。
从《刘知远诸官调》戏谱上看,有不少词语,就是鸣李村的方言。如拽断麻绳,寻不见,寻活路,死难熬,头发披开,一夫妻两口儿,打扮,布衫,麻糖,冻殺,饿殺,吓唬殺,欠身,头巾,寻思,躲闪,往日,杵破,皆为家乡话。
还有一些段落描写环境也是鸣李村的地理情况和农业生产状况。如村外有官道。村里有桃园。家里有牛驴拽拖车。地里滿眼表浪。有桑树。奔太原参军,往并州大原去,其中奔,往二字都是特指从下方到上方专用词。这样的描述,也符合太原榆次北上南下的地理位置相互对应的实况。
李三娘以后一千多年来,虽不能说鸣李村没有出过人才,但却没能出名。村里也只留下些地名供人们暇想,如圣寿寺,寿圣寺大、中、小三寺院,龙王庙,奶奶庙,真武庙,三官庙,清真观等众多寺庙等遗址。还有前面提到的李家窝圪塔。
清康乾时期李如兰,是有史记载的一代朝廷大员。是一位从儒学训导,一路历知州累迁至按察史和布政史,成为主政一方的从二品官员。其中两子双双入仕。仲子天培为乾隆辛未岁三甲进士出身。三子李永祺是乾隆甲子科举人,兄弟二人均居一方府台,皋台。
然而,清代康乾年间的李如兰,并非五代时李三娘李氏之一系。其先世是从千里之外的山东省临清县迁来的,并且是先居村东边相邻的聂村,后又定后鸣李。继而又迁往太原阳曲县,后又随李如兰做外教后家居省城太原。
至于李家窝圪塔是五代时三娘之祖坟?还是清代李如兰之家庙之地?千年后终成说不清,道不名的迷案。
但可以肯定的是,李家窩圪塔,在清代李如兰之后,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墓园。因为李如兰一门四代九仕,(一个秀才,七个举人,一个进士),其中执藩,皋,府台衔者有四人,属于一个在当地当时非常旺盛的仕族家庭。
与其它地方相同级别,相同家境的至今仍保存的墓园比较,一个三百年前庞大墓园为何不复存在?我想这是近当代地理,战争,交通和经济等众多因素作用使然。当代战火的催毁,军事工事和铁路公路的修建,乡村水利工程建设等等项目,消灭和瓜分了李家墓园地上建筑物。
山西榆次鸣李村,是李如兰的宿命之地。他的先人从山东省临清县的迁到山西省榆次县聂村,再迁到李村(鸣李),又迁到山西省阳曲县。但李如兰在四川逝世后又葬回鸣李村。看是一场偶然,实则是一场命运的安排。
生生不息的李氏,从未离开过鸣李。在20世纪四十年代末解放前后,又有五家从河北省石家庄地区来到鸣李村。三家自井陉县,另两家由灵寿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