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在溪头荠菜花
作者：吕秀彬丨朗诵：南飞
“新芽初生嫩叶茸，扎根原在冰雪中。染绿春风天涯满，欲泽苍生意万重。”如果要问，早春中哪一种野蔬最接地气、最富营养、最受人们的青睐，便是那些如星星一样，撒落在田头河畔翠生生、绿油油、嫩汪汪的荠菜了。
崇尚野趣，皈依自然，于早春初融的冰雪中，采撷一篮嫩绿，品尝几叶清香，朵颐一口时鲜，是果蔬匮乏一冬的农耕人最幸福的饕餮。荠菜粥饭，米也白白，菜也青青；粥香中有米香的浓，菜香的清；荠菜饺子、荠菜馄饨、荠菜春卷……洇漫口中的，是来自原野的芬芳，是严寒发酵的春华，是自然之于人事最美的馈赠。
“古柳溪头枕断槎，横篙挂网几渔家。得鱼去换红蒸米，呼子来挑荠菜 花。”打鱼归来，横篙挂网；有忙有闲，有鱼有米，很富足很惬意的渔人生活。可是，还远远不够，早春的餐桌上没有荠菜，便没有时令的鲜、大野的味。“呼子来挑荠菜花”，仿佛听到大人们一声声急急的呼唤；仿佛看到垂髫孩童提着竹篮，嘻嘻哈哈、蹦蹦跳跳，在绿意融融的原野中恣情地寻着、挑着、盛着、乐着……
“榆羹杏粥谁能办，自采庭前荠菜花。”榆钱煲羹，杏仁煮粥，荠菜做馅，很有劲道的野味，很有情趣的野味的日子。
因而，文人墨客，总喜欢用荠菜的清香，去晕染翰墨素笺诗词的流韵：“时绕麦田求野荠，强为僧舍煮山羹”，为尝一撮荠菜野味，东坡居士遍绕麦田，用心寻觅，情何拳拳！“长鱼大肉何由荐，冻荠此际值千金。”在放翁先生看来，半畦荠菜，一缕菜香，比长鱼大肉更可口，更入心，更动情；“三冬荠菜偏饶味，九熬樱桃最有名”，荠菜，似乎已经是“扬州八怪之一”郑板桥品之不舍、咀嚼再三的人间至味了。
可是，我儿时挑荠菜的记忆，却是涩涩的，如一碗没有调料的荠菜汁。早春二月，青黄不接，树上的榆钱、河中的水草、田里的野菜……一切可以用来填饱肚皮的东西，都成了救命的稻草。散落于白草间的荠菜，青青如一棵棵绿色的希望，总能让一张张菜黄的脸，漾起久违的笑靥。
“二月二，挑荠菜，荠菜包饼筋拽拽；三月三，挑得欢，挑来荠菜当灵丹。”……闻着竹篮里绿油油、嫩汪汪荠菜的清香，我似乎在咀嚼着母亲做的荠菜饼的香味，不知不觉间，一抹甜甜的滋味，在口中生津；辘辘饥肠，“情绪”也似乎暂时平静下来。
“宝阶香砌何曾识，偏向寒门满地生。”是啊，一抔泥土，不管怎么贫瘠，只要有一米阳光、一滴露水，荠菜，便扎根其中，上依日月，下接地气，中沐春风，尽情吮吸着每一丝营养，招摇着，生机勃勃地生长。
荠菜，是平民的菜，出身卑微，却给和她一样卑微的人们，苦难中活下去的希望。
因而，春天的使者，不在桃红柳绿，不在莺歌燕舞，“春在溪头荠菜花”。
作者：吕秀彬，中国民进会员、江苏作协会员，出版散文集《在水之湄》《古镇的记忆》。现执教于江苏省板浦高级中学。
朗诵：南飞（微信：liuyan201210），曾经穿过军装的朗诵爱好者，用心发声，一路阳光，一路温暖！荔枝：FM1751872，公众号：南飞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