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之洵美：有田烧（一）柿右卫门

平民关白丰臣秀吉在晚年统一日本之后，其野心急剧膨胀，于1592年至1598年发动了文禄庆长之役（万历朝鲜战争），长达七年的战争，日本基本上没有取得什么战利品。要说最大的收获，就是将大批的朝鲜陶工作为战俘带回日本，分散到九州各地开窑烧陶瓷，这极大地促进了日本陶瓷技艺的发展。日本作为岛国，优质的瓷土资源非常匮乏。并且在历史上，日本的陶瓷烧制水平要远远落后于中国和朝鲜。以六古窑为代表的窑元可以制作陶器，但是却无法制作瓷器。

朝鲜早在高丽时期就已经烧制瓷器，高丽青瓷和朝鲜白瓷都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掌握瓷器原料和制作技法并有着丰富经验的朝鲜陶工被俘虏至日本，使得在日本本土烧制精美的瓷器成为可能。从江户初期开始，有田烧、九谷烧和清水烧等各种彩瓷作为上等茶道具频频用于茶会。

说起日本瓷器的起源，首先要提到的人物就是“陶祖”李参平。他本为朝鲜忠清南道的著名陶工，在庆长之役中被佐贺藩藩主锅岛直茂公带回日本。后来李参平走遍锅岛藩寻找适合烧制白瓷的陶土。在九州的有田泉山发现了优质的瓷石矿，于1616年成功烧制出白瓷和染付（青花）进奉给锅岛直茂公，这被认为是日本最早的瓷器。在李参平的影响下，有田开始大规模烧制瓷器。

在李参平烧制出第一盏瓷器之后过了近30年，有田地区的喜三右卫门（1596-1666）与其父圆西经过两代人二十多年的不断尝试，烧制出日本最早的彩绘瓷器，被藩主赐名为酒井田柿右卫门，这是初代柿右卫门的由来。

柿右卫门彩绘技法据说是最早由陶器商东岛德右卫门传自于居住于长崎的明人周辰官，主要是仿造成化斗彩，万历五彩等景德镇窑彩绘瓷器的制法。彩绘原料也是通过海商从中国进口的。喜三右卫门在德右卫门的指导下多年潜心研制，终于烧出彩瓷。其胎体用辘轳成型再修胚，胎壁很薄，造型端正，以乳白色为主，用纤细的线条描绘花卉纹或动物纹，精致纤秀，五彩缤纷，最具代表性彩绘为成熟柿子般的明艳朱红色。因此，柿右卫门成为日本赤绘瓷的代表。

酒井田家为了防止技术泄密，只允许长子学技术，把次子和三子都送出当养子，不得冠酒井田姓。不过在初代柿右卫门还在世的时候，彩绘技术已经在有田一带普及。

从17世纪中叶的正保年间起，柿右卫门瓷器就经由荷兰东印度公司远销欧洲，当时正值明清交替，瓷器出口大受影响，日本瓷器就取代中国瓷器，成为欧洲市场的新贵，并且占有最大市场份额。当时欧洲还不能烧制瓷器，五彩缤纷的柿右卫门瓷器大受欢迎，作为顶级瓷器受到皇室和贵族们的追捧，现在大英博物馆还藏有一对柿右卫门瓷象。柿右卫门瓷器不仅给英国、荷兰、法国跟德国等欧洲瓷器生产带来巨大影响，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景德镇的瓷器。各国著名窑坊都有柿右卫门的声音仿制品。

柿右卫门最独特的技法当属“浊手”和“留白”。“浊手”是指如淘米水一样柔和温润的白色素瓷，可以将柿红釉色等各种彩绘衬托得更为明艳，因此， “浊手”作品不会在全身绘满彩绘，而是有大量的留白，体现出柿右卫门的美学。可惜， “浊手”工艺复杂，烧制难度高，成品率低，到了江户中期这一技法就已失传，柿右卫门失去立身之本。

到了明治之后，十二代柿右卫门（1878—1963）和十三代柿右卫门（1906-1982）根据五代柿右卫门所传下的《土合帐》和《赤绘之具觉》里的配方，进行近30年的研制，终于在1953年再现失传了两个半世纪的“浊手”技法。其后，于1971年被认定为日本重要无形文化财。柿右卫门开始了新的辉煌，十四代柿右卫门被认定为人间国宝。

从1643年至今，柿右卫门已传承至第十五代。作为日本彩绘瓷器执牛耳者，柿右卫门在世界上享有极高的评价。在漫长的时光中，柿右卫门在传承与革新的冲突与融合中，固守独自的美学来诠释日本的美学意识，而这也使得它拥有日本顶尖瓷器的印记，让人心生向往。

文字：昭静

编辑：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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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太多人的爱戴，有一生学习这门手艺，我想我是幸福的。

——前泽里枝（佛珠手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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