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村居生活竟然这么美——华州传统农村的一天

“斜阳古柳赵家庄,负鼓盲翁正作场。身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说蔡中郎。”这首陆游的《小舟游近村舍舟步归》,主要描写了宋代乡村说书人在村巷里说书的场景,这首诗作最大的特点是通俗易懂,读起来也朗朗上口,同时也把当时村落里的娱乐项目,做了一个很生动的描述:一个盲人老头,背着说书用的鼓,在一个叫做赵家庄的村落里说东汉末年的中郎“蔡邕”的生平事迹。满村子的人都围坐在古柳下,趁着夕阳西下的美景,听他说唱。

读诗要读意境,这首诗描写的传统农村的一个片段,却显示了农村闲适、淡然、简单而又不失热闹的情境。

事实上,华州的传统农村,虽然经过数千年的发展,一直以来却变化不大。那种恬静和释然的氛围,一直存在。

华州农民的一天,是从早起开始的。天刚朦朦亮,勤快的村民们已经起身扫院子,有起得更早的,已经扛着锄头下地了,更有睡眼惺忪的孩子,被从睡梦中叫醒,拿着柳笛和鞭子或者镰刀竹筐,赶着羊群下地去了。

随着农民们忙碌的身影在街巷里出现,这个传统村落就从昨夜的寂静中苏醒过来了。村巷里的行人,坐在门口石头上的老人,上学的孩子纷纷出场了,似乎很繁忙,却并不显得凌乱……这时候,那轮红日刚刚升起,还没有散发出刺眼的光芒。村里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正是农忙时节,春小麦即将收割,歇好的地也要深翻,准备播种玉米,种得早的人家,开始施肥除草。放羊娃把自己的羊群,赶到了一处远离庄稼而青草丰茂的地方,这是为了防止羊群啃了庄稼,也方便他打更多的猪草,农民的孩子早当家,家里有羊,却也大多养猪,而猪又不能像羊那样放养,只好打了猪草回去喂食。大人们忙着田里的工作,这些小事儿就交给半大的孩子去办。办不好是要挨骂的,遇到脾气差的父母,挨揍也是常有的事儿。

华州的土地很肥沃,种了数千年的土地,依然养活着劳作在它上面的村民们,一如传统的村落一样,给村民们庇护,也承载了几千年的风土和人情,历史和现实。

除了所处的历史时代,村民们的劳作方式,与数千年前的中华农耕文明兴起之时,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人们依然恪守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矩,春发夏长秋收冬藏,最原始的规律和节气,指导着村民们的生产和生活。

太阳升起来了,劳作了几个小时的农人们已经有一部分提前回家了,羊群经过一上午肥美草食的滋润,肚子鼓了起来。家家户户开始冒出炊烟来,这是农人们第一顿饭,他们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总是在早晨第一次下地之后,才回到家里,开始喝茶吃饭。

上午十点多,大多数村民已经回家,这顿早饭兼午饭,成为劳动之后最好的享受,而这顿饭的主要内容,就是一碗黄灿灿的苞谷糁米汤,还有溜得软乎乎的关中大馒头,当然少不了油泼辣子和一盘土豆丝一类的炒菜。农人们的肠胃被叫醒了,一边吃饭,一边歇息,他们从各自的家中走出来,手里端着类似或者不尽相同的饭菜,互相谦让着,或蹲或坐在门口,一边聊天歇晌,一边吃饭。

中午11点开始,就陆续有小学生放学回家了,饭是早就准备好的,在锅里热着,孩子们照例要在放学后、吃饭前这段时间,在村巷里互相招逗一番,耍闹一番,经常就换来家长的亲切的呵斥。

炊烟渐渐散去,村民们的饭碗渐渐空了,意犹未尽的人偶尔还端着空碗聊两句,最终都转回家去,放下饭碗,男人收拾收拾农具,女人们则洗涮一下一家人的锅碗。

这时候,村巷里仍然是有生气的,却又是安静的,偶尔的几声狗叫或者母鸡下蛋的声音,整个村子又一次归于平静。

有在门口树荫下躺在躺椅上午睡的老人,身边的半导体因为电池亏损的缘故,发出时断时续的秦腔的乐声,与树上的蝉鸣遥相呼应,更显出村庄的闲适与幽静来。

劳作了一上午的人们,开始了他们最惬意而最美好的午睡。这时候,是一天当中太阳最高的时候,随后,气温不断升高,地里是呆不住人的。

几声刺耳的母鸡下蛋的声响,传得很远,即使在整个村子最远的地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微微起来的凉风,把古树的叶子吹得哗哗作响,村子又一次沉睡了,因为她庇荫着的生灵们沉睡了。

一个小贩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宁静,一辆驴车或者马车,载着自家产的瓜果梨桃,或者一车的西瓜,又或者是破烂,在乡村里游走。也有货郎挑着担子打着拨浪鼓,在村巷里叫卖针线发卡一类的小玩意儿,总之,这个时候的小贩们,是整个村落里唯一的风景。他的一声吆喝,足以惊扰整个村子的狗,狗叫声又往往能惊起几乎全村人的睡梦。

很快,村民们就带着睡眼惺忪的愠怒,把这些小贩围严实了,他们反反复复挑选着自己钟爱和满意的产品,跟小贩讨价还价,村子又一次活跃起来。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照顾小贩的生意,其他人也往往都会从众而购买。一会儿工夫,门板的响动、狗叫声,孩子的吵闹声响成一片。村子又一次苏醒了。

这个季节,西瓜等时令水果,是最受欢迎的。农人们把这些买来的东西带回家,直接就开始享用,甚至走出家门,在村巷里就品头论足起来,说出其中的优劣,如果实在太差,甚至有人鼓动去追上那个小贩,要求退货。

孩子们都上学去了,下午的工作也开始忙碌起来了。玉米地里的杂草,经过一中午的暴晒,几乎都可以直接扔到灶膛里生火了,深翻的土地,也从深红色,变得干燥和灰白,土地需要暴晒,才能有养分,太阳的光线,肥沃着这片大地。

太阳将近落山的光景,当放羊人把最后一只羊赶到村巷里,一天的工作就算告一段落了,这时候炊烟再次升起,晚饭时间到了。晚饭显得非常热闹,所有人都聚集在村中间的广场上,一边聊天,一边吃着饭,有吃完早的,拿出了旱烟抽起来了,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有点呛人的烟草的味道。整个村子空前热闹起来。

家家户户的电灯开始亮起来了,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夜。村民们的夜生活非常简单而富有情趣,无非就是坐在一起说话谈古,每个村子几乎都有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老者,也绝对有一个极为了解附近村庄大事小情的“包打听”,这样的村民往往是这个村子夜生活的灵魂人物和拥有极大话语权的人,很多时候,都是这些人在说,其他人在听,偶尔有人插一两句话,惹来哄笑,半导体收音机也在一旁咿咿呀呀地唱着,却丝毫不能打扰聊天人的雅兴。

当满天的繁星在头顶显现,西面最后一抹红黄的亮光隐去,夜,就真的到来了。夏虫开始拼命地唱起来,夜风也开始吹起来了,有人开始打哈欠,也有人喊冷,夜谈会就要宣告结束了。村巷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最终归于平静。村子再一次跟村民们的作息重合,即将睡去了。

归巢的鸟儿,偶尔低鸣一声,村巷里偶尔几声狗叫,当然,也少不了父母训斥孩子以及孩子的哭闹声……这些声音都在被晚风吹散,越飘越远,家家户户的等开始渐次熄灭,一切都归于平静。

华州的这个传统村落又一次沉沉睡去,等待着黎明的又一次苏醒,周而复始,无穷无尽,只要有人在这里生活和居住,这个作息永远不会改变。

这就是华州传统农村的一天,也是村民们的一天,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几乎感受不到任何一丝丝的压力,人和自然是如此和谐,相处地是如此融洽,人与乡村已经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就是村落的魅力,超凡脱俗,与自然共舞,与自然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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