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李景宽专栏|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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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办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李景宽，黑龙江省艺术研究院国家一级编剧，两届届田汉戏剧奖话剧本一等奖获得者。小剧场话剧《夕照》由话剧表演大师李默然领衔主演。《起飞的小鹤》、《马铁匠、冯鞋匠和他们的女人》《萨日娜》等八部广播剧均获国家级广播剧奖一等奖，黑龙江省广播剧研究会授予“优秀广播剧作家”称号。创作的电视剧有：《庄稼院里的年轻人》《樱桃》《哈尔滨星火》等。

服软

大叫驴在家里的地位是黑瞎子打立正—— 一手遮天，这也难怪，他是三代单传。小时候，爷爷奶奶拿他当宝，含到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打了。他做错了事，没等他爹举起鞋底子，他奶奶早就一把将他揽在怀里为他开脱。上学了，他在班里横踢马槽，没人敢管。他爹是生产队队长，说一不二。他在村里横着膀子晃，村里老少怕事，都惯着他。他长到20岁，做错的事数不过来，但他从来没认过错，服过软。

他21岁时，娶了媳妇。这媳妇膀大腰圆，大脸盘，小鼻子，小眼睛，只有脸上一对深深的酒窝挺迷人。她家住在邻村，少女时，就看上了大叫驴，上学时，大叫驴在一班，她在二班，俩人上学放学走一条道。她经常给大叫驴带好东西吃，靠温柔体贴俘虏了大叫驴的心，一来二去，俩人就对上眼了。

她当了大叫驴的老婆，温柔体贴的那面没了，对大叫驴吆五喝六，大叫驴稍有反抗，便巴掌撇子齐上。大叫驴没她力气大，若动武把抄，她翻身骑上大叫驴，揪住他俩耳朵，大叫驴怕左右邻居围观，急忙告饶服软。老婆有一样叫大叫驴满意，在外人面前她捧着丈夫，从来不让丈夫下不来台。所以，大叫驴尽管在家里挨老婆欺负，在外人跟前他总夸老婆贤惠懂事。其实，外人心里明镜似的。还好，卤水点豆腐—— 一物降一物，先说大叫驴被老婆驯好了。

有一次，大叫驴和几个发小喝酒，都喝得五迷三道了，陈快嘴就将了大叫驴一军：都说你在家说一不二，老婆听你的，咱们喝完酒，上你家，你叫你老婆给我们烧水泡茶，看她干不干。对对对，小哥们也在一旁加刚。

大叫驴爱面子，借着酒劲，领着几个发小就回家了。一进屋，老婆不在。大叫驴大叫：老婆，死哪去了？

老婆慌慌张张地跑回来，看见这几个小子红眼八叉，就知道他们一撅尾巴拉几个粪蛋。

来了来了，我上茅房了。哎呀，你们哥几个坐炕上，烟笸箩里有蛤蟆头，还有一沓子纸，自个儿卷烟抽。老婆却心里说，抽死你们。

抽啥烟哪，烧水，泡茶。渴，渴死了都。

好好好，你们等着，我这就烧水去。

老婆出外抱柴禾，故意抱了湿柴禾，一点火，直冒烟。把一屋子人都呛得跑了出来。

水烧开了，家里没有茶叶。

咋搞的？那么一大罐子茶叶呢？

那不是叫你送人了吗？你说你喝茶睡不着觉。

别啰嗦，买去！

哎哎！你们先坐着，我上供销社买好茶叶子去。

老婆说罢，骑上自行车就飞驰而去。

大家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等到太阳落山，也没见大叫驴老婆的影。大家这才知道上当了，悻悻地回家了。

大叫驴知道老婆上哪去了，赶紧拎着两瓶酒上老丈人家去了。

老丈人家正吃饭，老婆也在，大叫驴放心了。他只说，早就想来看看，总没倒出工夫。说着话，脱了鞋，上了炕，老婆给他盛碗饭，他吃起来。

两口子回到家，大叫驴没等老婆惩罚他，他先献殷勤，给老婆卷烟、点烟，一阵忙活。

陈快嘴从窗前走过，故意咳嗽两声。

老婆急忙说：千怨万怨就怨我那个爹，早不病晚不病，偏赶上我上供销社那工夫就病了，结果光去忙活爹了，茶叶也没及时拿回来。

行了行了，喝茶是小事，忙活爹是大事。我那些发小都明白事理。

那就好，老头子，我先给你赔个不是。

俩口子听脚步声渐远了，大叫驴急忙给老婆竖大拇指。老婆一把揪住他的大拇指就掰，大叫驴不敢大声喊叫，连连小声告饶，我服、我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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