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张灵芳丨小说/ 飞舞的冰凌花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张灵芳:笔名听海,长治市人。喜欢写作、书法、网球。先后在省、市文学刊物上发表《金刀》、《十字路口》、《洁白的连衣裙》、《心罪》、《二喜爹的手机》等长中短篇小说以及百余首诗歌。著有十万字的史论《炎帝足迹百谷山》。

飞舞的冰凌花

张灵芳

刘祥下了晚自习回到家时已是晚上十点半。他开了门,换了鞋,“嘭”地一声坐在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

父亲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在卫生间洗衣服,见刘祥回来了,父亲关了电视给刘祥倒了杯水,母亲急急忙忙从卫生间走出来,又给刘祥冲了杯奶,剥了颗鸡蛋。

“祥子,累了吧?快把奶喝了,把鸡蛋吃了。你爸爸一下午没出门,又给你出了套英语考试题,你一会做一遍。”

刘祥看着母亲充满期盼的目光,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声音很疲惫。

母亲叹了口气,拿下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说:“祥子,你哼什么?我和你爸也是为了你好!你说说,现在这个社会,什么都是要大学文凭。没有大学文凭,你将来在社会上寸步难行。你们马老师下午又打电话了,说你最近的学习成绩又下降了。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在课堂上没有好好听老师讲课?你上个学期排在全校第三,这个学期还要进一步,排在第二,不,最好排在第一,让隔壁的刘阿姨还有我和你爸爸的同事羡慕羡慕。”

刘祥吐吐舌头说:“差不多啊。”

母亲说:“什么差不多,都什么时候了,明年就要高考,现在是关键的一年,你要在最后一年拼命地学!”

刘祥嫌母亲烦,一口气把奶喝干,拿了鸡蛋进了自己的房间。刚走进房间,母亲就走进来对刘祥说:“让你爸爸进来陪你写作业吧。”

“不用了。你和爸爸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刘祥说。

“你快把鸡蛋吃了。”

母亲看了看刘祥,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卫生间里传来一阵母亲的咳嗽声。

“我怎么碰上这样唧唧歪歪的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刘祥自言自语地说着,苦笑了一下,拿出父亲给他出的英语考试题翻了一页,眼睛疲惫地打起架来。他想偷一会懒,想到父母望子成龙的眼神,又犹豫起来。他想哭,他有一肚子的委屈,可是他哭不出来,就拿着笔在作业本上涂了一串“555555……”之后,把背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刘祥实在太累了。从早上五点起床洗脸刷牙吃饭到晚上十二点睡觉,一天只有五个小时的睡觉时间。有的时候,刘祥还要做恶梦,梦见有一道题做不出来,老师不停地讲,讲着讲着还时不时地在他屁股上踢上两脚。好不容易盼来个星期天,母亲又给他报了“望子成龙”读书会,母亲放下所有的事情陪着他去读书会学习。刘祥就连洗内裤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有时候,刘祥真想逃一天课,好好休息一天。可是,看见母亲瘦弱的身体陪着他,围着他转,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他又不忍心了。

刘祥闭了一会眼,听见手机振动了一下。他睁开眼拿起手机,冯莉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冯莉是他的同班同学,长得非常漂亮,是他们学校的校花。他和冯莉一起上小学上中学,处得非常好。刘祥揉了揉眼睛,和冯莉用短信聊了起来。

冯莉说:“猪猪,在干嘛?”

刘祥说:“在练葵花宝典,王母娘娘让我练至化境。”

冯莉说:“我以为你在外面泡妞。能不能出来陪陪我?”

刘祥犹豫起来。

冯莉说:“猪猪,我要走了,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今天想和你说说话。”

刘祥站起来走到门口,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听见父亲和母亲正在卫生间洗衣服。刘祥松了一口气,关紧门,伸了伸胳膊坐下。

自从上了高中,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学习,刘祥不但学习成绩没有上去,反而下降了,就连身体也吃不消了。母亲给他买了一大堆补品,冬虫夏草、西洋参、善存、健脑灵、脑清新……说是能提高记忆力,改善睡眠,活跃思维。该吃的不该吃的都吃过了,但身体还是一天不如一天。主要是颈椎和腰,在学校待上一天,颈椎和腰疼得受不了。刘祥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要是这么一直下去,他总有一天会发疯。

“你在哪?”刘祥给冯莉发了一条短信。

“猪猪,我在江边。”冯莉回了短信。

“和谁?在江边干嘛?”刘祥在短信里问。

刘祥猜测冯莉和男友在江边。刘祥见过冯莉的男友,在市二中上学,比冯莉高一个年级。刘祥记不清他叫什么了,好像是有一个“明”字。冯莉从不叫她男友的名字,她一口开就是“光头晕晕”。冯莉说她和男友两年了,一点也看不懂男友心里想什么。刘祥记得他比冯莉高半头,留着光头,很喜欢开车,很喜欢喝酒,很喜欢领着冯莉去K歌。他认识许多人,当然不全是同学,还有社会上的混混。他的那些朋友常常会让女孩子怀上孩子,但即使这样,还是有女孩子和他们悄悄去开房。刘祥有时会从脑子里蹦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他不知道冯莉是不是也和“光头晕晕”去开过房。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刘祥的心里就会有一股酸酸的醋意。

冯莉回短信说:“我一个人,猪猪,我快疯了,你快过来!”

冯莉从来没有这样给刘祥发过短信,他想冯莉一定是有什么难事了。刘祥犹豫了半天说:“好,你等,我去。”

刘祥悄悄开了门,换了鞋出了门,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问刘祥:“去哪里?”

刘祥说:“江边思过亭。”

出租车司机说:“那里红火。现在的生活节奏太快了,许多人晚上去那里放松。”

出租车载着刘祥一路飞奔,快速地向江边驶去。刘祥从车门上望外看,看见一张张陌生的脸从车前晃过。这又熟悉、又陌生的大街,刹那间就被抛在后面了。

刘祥说:“还是你们大人好。”

出租车司机说:“我们也累,生活的压力很大。”

刘祥说:“开出租车想开就开,开累了就息息。”

出租车司机说:“你不知道。我有一个孩子像你这么大,一点也不听话。不学习,光会花钱。几个月前给他买了一个手机,没有两个月,他说丢了。上个月又给他买了一个手机,昨天又说丢了。我觉着不对劲,就问他,才知道他谈对象,没钱就把手机卖掉了。你说我一个开出租车的能挣几个钱,为了孩子上学,现在连酒连烟都戒了,给孩子交学费,交书费,买复习资料,买补品……希望能挣一笔是一笔,能省一个是一个。我们这一代人没有好好学习,做不成大事,希望孩子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我的孩子其实很听话,不知道现在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出租车司机这么一说,刘祥不吭声了。他感到了做父母亲的委屈,他不能理直气壮地对出租车司机说当孩子的委屈。

出租车很快到了江边,眼前是大江的一片空旷。一阵寒风扑来,吸吮着刘祥单薄的身体。刘祥掏出十块钱递给出租车司机,出租车司机找了刘祥两块钱。

“猪猪,猪猪。”刘祥的手机响了,冯莉说:“你来了吗,我一个人在思过亭喝酒。”

“来了。”刘祥一边说一边走。他心想肯定冯莉是有事了。他以前没有听说过冯莉会喝酒,今天不过节不庆贺,一个人跑到江边喝酒,一定是有事了。

“猪猪,这里——”冯莉看见了刘祥,举起手大声喊。

刘祥向冯莉走过去。

一轮明月挂在天空,照亮了繁华的江岸。刘祥看见冯莉跟前一瓶白酒已经喝了小半瓶,眼前的桌子上像摆地摊似在地上摆着豆沙饼、旺旺小小酥、酸奶、巧克力、M豆、番茄沙司、蔬果干、炼乳脆果、卡布奇诺、牛肉干……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刘祥在对面坐下说。

冯莉说没事,就是想让刘祥来陪她说一会话,陪她喝一会酒。

冯莉打扮得特别酷。上身穿着一件兰色背心,下身穿着破洞牛仔短裤,头上戴一顶红色阿迪达斯休闲女帽,脖子上挂了一条长款项链,无疑展现了冯莉高超的搭配能力。

“你肯定没事?”刘祥问。

“睡不着,就是想和你喝喝酒说说话。”冯莉笑了笑,笑的很苦。

“明天不行吗?你喝得不少了。”刘祥说着,拿起一块巧克力扔到了嘴里。

“I love U,你的吃相真难看。猪猪,你不要光练葵花宝典,也陪我练练辟邪剑法吧!”

冯莉说着,开始给刘祥倒酒。就在这个时候,刘祥的手机响了。刘祥看了看手机就把手机关了。

冯莉问:“谁打的?”

刘祥说:“王母娘娘。”

刘祥本来不想喝酒,挂了母亲的手机后,心就挂在了空中,想也不想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心里才开了一条缝。刘祥想好了,他今晚谁的手机也不接,他要好好放松一下。他太累了,学习是件很累人的事,脑袋一天到晚昏沉沉的。

快要到中秋节了,天已经开始凉起来。在皎洁的月光下,在江边的彩虹灯下,有人走过来了,又有人走过去了。一对对男女在散步、聊天,拥抱,亲吻……刘祥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真正相爱的人。江边摆满了鲜花,一眼看不到边,够夸张的。天气虽然开始凉起来,但还不是很冷。

“这些人多消遣。”刘祥说。

“我妒忌他们。”冯莉又喝了一大口酒说:“来这里的人心情一定都很好,只有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来这里。”

“你又怎么了。”刘祥也喝了一口酒,又把一块牛肉干扔进嘴里说:“你今天有点儿不对。你告诉我,怎么了?”

“我失恋了。”冯莉说。

“是光头晕晕把你甩了,还是你把光头晕晕甩了?”刘祥问。

“是光头晕晕把我甩了。”

“甩了就甩了,也没有什么,我早觉得光头晕晕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祥这么一说冯莉就笑了,笑得流出了眼泪。  “你是吃醋了?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鸟。”酒劲冲上了冯莉脑袋,红着脸说。

“为什么这样说?”刘祥问。

“还装糊涂,你不想和女孩子睡觉?”

“我……我……”刘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算了,你不会承认这些。”冯莉说。

“也不是不承认。”刘祥笑了。

“都写在你的脸上了。”冯莉说。

“你就重新开始吧。”刘祥说。

“什么重新开始?”冯莉说着一口气把一杯酒喝完了,呜呜地大哭起来。

刘祥知道冯莉心里苦,而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她从上高一的时候就开始苦。冯莉喜欢跳舞,她对跳舞唱歌有天赋。什么MM拉丁,爵士,钢管,古典,她都能透过肌肉的放松和收紧达到视觉效果和节奏配合,有超强的性感和吸引力。冯莉和母亲商量要上艺术类,母亲不同意,说跳舞唱歌是没有出息的人才去做。冯莉的父亲去世较早,十岁的时候父亲得了癌症,母亲拖着瘦小的身子一把屎一把尿把冯莉拉扯大。如今为了冯莉上大学的事情操尽了心。但冯莉不知道母亲的心,她认为母亲固执,就和母亲沤气,干脆不听老师讲课,和“光头晕晕”谈开了恋爱,寻找一丝的安慰。如今“光头晕晕”背叛了她,她感到世界上一片黑暗,黑暗得让她害怕。

刘祥说:“不要哭了,不就是失恋吗?不是多大个事,重找一个就是了。”

冯莉说:“重找一个?你说得好听!你知道我是为什么被光头晕晕甩了?”

刘祥问:“为什么?”

冯莉几乎是说着酒话:“同学们都认为我学坏了,可是谁相信我还是一个处女?光头晕晕几次想和我睡觉,都被我拒绝了。谈恋爱归谈恋爱,但我有一个底线。就是因为我一直拒绝和光头晕晕睡觉,他才离开了我。”

刘祥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前几天几个男同学还在一块说女同学的事,没有想到冯莉还坚持着自己的底线。不要说许多男同学不会相信,恐怕连冯莉的母亲也不会相信。现在的世界太可怕了,刘祥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有多少相互信任之言。

刘祥自己先笑了一下,说他相信冯莉的话,说如果冯莉愿意,他可以陪伴在冯莉的身边。

冯莉说:“可惜我已经决定走了。”

刘祥问:“你到哪里去?”

冯莉说:“猪猪,我要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到一个新环境去,重新开始。听不到妈妈的哭泣声,听不到同学的嘲笑声。”

刘祥说:“到一个新环境也好,把过去所有不开心的都忘掉。”

冯莉告诉刘祥,她活了这么大,有两件事情遗憾。一件是没有好好学习,让母亲操碎了心,她心里十分内疚,不敢正面看母亲一眼。第二件是没有和刘祥谈过恋爱。她知道刘祥对她好,就是干什么有点犹犹豫豫。如果刘祥当时追求她,她也不会给“光头晕晕”机会。

“问题是,我真的没有勇气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妈妈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她把自己的命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了。我实在是背不动了,我要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冯莉说:“在那里有酒喝,有舞跳,有歌唱。”

冯莉说到这里,泪又流了出来,她看着刘祥,像一朵刚刚绽放的鲜花,没有了雨水的浇灌,在怨恨和沉迷中苦苦的挣扎。

“哪是个什么好地方?”刘祥说:“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现在不告诉你,你将来会知道。”冯莉又喝了一口酒说:“听说那里有许多的冰凌花。有傲春寒的特性,金黄色的花朵,顶冰而出。”

“真的吗?”刘祥笑了起来。

“我走之前,有件事遗憾。”冯莉说。

“什么事?”刘祥说:“其实人生中有遗憾的事太多了。”

冯莉停了一下,眼睛红了,泪珠从冯莉的眼睛里流出来:“我的遗憾事你肯定猜不出来,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猜不出来。”

刘祥喝了一口酒说:“猜不出来,我就不猜了,你告诉我吧。”

这个时候,一对青年男女从他们身边走过,在不远处停下来,开始抚摸亲吻。

冯莉红着脸说:“我多想和你做一次爱,我还不知道做爱是什么感觉。”

刘祥看看冯莉,低下了头。他不知道冯莉是喝多了还是清醒着。

冯莉已经喝多了,看着刘祥低下了头,泣笑着说:“算了,不逗你了。带着遗憾也许是一件好事。”

刘祥红了脸,他知道再说下去自己会忍不住,会突然抱住冯莉。果真那样,冯莉是高兴还是恨自己?

刘祥转换了话题说:“你也不要自暴自弃,一切从头开始吧。”

冯莉说:“我现在感觉我们就是牛,就是羊,大人们只管用草料就行,只要膘肥体壮,肉质鲜美,关起门来催喂就行。管你爱吃不爱吃,管你有没有味道和食欲。”

刘祥没有说话,因为冯莉说到他心里去了。

“不和你罗嗦了,我给你跳个舞吧!”

冯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放开手机音乐,是王冰洋唱得《冰凌花》,一下把刘祥带进了一个凄美的梦境。刘祥的心带着自己的渴盼,都化在《冰凌花》之中——

我爱冰凌花

花开在山崖

迎风冒雪都不怕

寒冷中发芽

我爱冰凌花

外婆也爱她

春天山中去玩耍

都采冰凌花

花开花谢也就一刹那

春天再来又能看到她

外婆说要像那冰凌花

以后的路就什么都不怕

我愿做那小小冰凌花

柔弱中有傲骨在挣扎

有一天满山冰雪都融化

冰凌花也就开遍了山崖

……

冯莉跟着唱,一边唱一边跳。刘祥听着,忽然感到自己很兴奋,他发现月亮是这样明净。他也站起来,在风的怂恿下唱起来。

冯莉在江岸上跨着大步,一直朝前舞去。江边的歌舞原来是这样的!在月光下,在鲜花前,冯莉舞着,歌唱得高昂起来,欢腾着和江水一起向前奔跑,撞击着生命的浪花,是那样奔放、热烈,不加掩饰,无所顾忌。

到了最后一段,冯莉跑调了,越唱越快,越跳越快。刘祥听出冯莉的歌声中有哭泣声,古老的大江终于被感动得颤栗了,发出悲哀的回音。

刘祥一边向冯莉跑过去一边大声喊:“冯莉,不要跳了,快回来——”

冯莉哇哇地哭泣着,举起手在夜空中划了一个大圈,跳上江边的护坝大声喊:“猪猪,我要走了,我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不住的是妈妈,妈妈这辈子不容易,你如果心里有我,就常常去看看我妈妈——你告诉我妈妈,我不是一个乖孩子,我考不上大学,不能让妈妈顺心如意。我到了那边会学乖,做一个乖孩子。我妈妈会相信的,因为我从来不骗人——”

刘祥一边向江边跑一边大声喊:“冯莉,不要——”

冯莉大声喊:“猪猪,再见了——”然后转身“嘭”一下跳进了江里,瘦弱的身体瞬间被大江吞噬了。

“冯莉——冯莉——快救人了——”刘祥不停地喊,喉咙都喊哑了,他的喊声在夜空中是那么微弱……

冯莉的手机里继续放着《冰凌花》。

……

花开花谢也就一刹那

春天再来又能看到她

外婆说要像那冰凌花

以后的路就什么都不怕

我愿做那小小冰凌花

柔弱中有傲骨在挣扎

……

此时,天上若隐若现地跳动着几颗星星,波涛翻滚的大江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轮船的鸣笛声。那笛声荡开一层一层淡淡的云雾,迎接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半夜的时候,刘祥跌跌撞撞回到了家,他的身上水淋淋的。母亲着急地在门口转来转去,搂着刘祥哇哇地哭起来,说刘祥不好好写作业出去乱跑,说这个社会没有大学文凭不行,说刘祥没有出息怎么生活……

刘祥泣声说:“妈,我懂了。”

那稚嫩的声音,穿透力很强……

【作家新干线】推广团队:本刊主编:谭文峰 
小说编审:张 辉 微信号:zhanghui750525  诗歌编审:姚 哲 微信号:8913480散文编审:杨志强 微信号:yzq13734283479图文编审:姚普俊 微信号: yqwyzf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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