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走秦楚古道
慕古人,入终南山,欲走秦楚古道。小雨渐起,余有畏意。然远眺绝巘,心有不甘。遂入焉。
初,地势平坦,道旁杂树野花间焉。路表偶有不平,然石块相属,差强意也。
行数里,路愈窄,石乱于途,触于足,不堪甚。落叶伏道,踏之软绵。有枯木横焉,越之,艰矣。
独行古道,似有驼铃悠扬,马帮噪杂。枯木巨石立道旁,静候来者,不知其几载焉。
雨之渐,吾意决矣,遂不惧。
又三里许,道更艰,山更陡。木亦矮也,不得已,躬身潜行,乃得过。忽有狼粪于道,余大惧。视前后无人,无有求者,遂急走。
正低身潜行,值一大鸟立于道,扑其翅,昂其首,发格格之音。似忿我之相扰也。余揖之,鸟不允,左顾右盼,欲邀友助也,发厉声。又延之,始得过。
愈行,道愈艰,上下起伏,高低嵯峨,流沙乱石阻于道。正惑时,一爿巨石卧焉,视之,乃古人往来秦楚之时,苦道之恶暂栖之所也。余亦稍作休息,喘息不止,抚之襟前,已如水透,汗也。
又行数里,道旁杂树相生,鸟鸣啾啾,雨不知何时止矣。凉风习习,余爽甚,行之速。转过拐角,遇“太白醒酒石”横卧道旁,其形如卧,其神与太白醒酒酷似,憨态可掬,以为好处恰到,与余此时心境尤类。
一上坡,遇一观景台,登高望远,连绵群峰,白云悠悠,于峰腰飘过,如白驹过隙,或如隐人来归。吾大悦。
又三四里,道石已失,阶皆沙石,荆棘挡道。余拨枯枝、披荆棘,虽肤破衣湿,亦不顾矣。
行二三里,忽一木于道中,冠阔两丈许,高有丈余,木下有三石耶。视之,如两隐者对弈,一人观战耳。
仰视,豁然开朗,杂木尽失,满目春草,间以高山杜鹃。终南山顶就在眼前,秦楚古道已至峰顶。
山高风巨,至山顶约有两里有余。土路未加修葺,蜿蜒草甸中,如飘带然,止通峰顶。
行数步,顾所来之途,白云匆匆,纷纷来聚,犹隐者也。远眺诸峰,携手相挽,白云或游戏于峰顶,或嬉戏于峰腰,峰如隘关,岿然不动。峰或没于云雾,或现身于眼前,正是:“太乙钟灵聚此间,天开形势占秦关,诗峰翠锁金城固,一水清流玉带环。”
缘脊背,东行,低眉折呵腰,伏地走。风巨,行之不稳,足底软焉。
虽喘息甚,汗不止。然云时而至,风更劲,肤乃凉之不堪。
又两里,终至于峰顶,“终南山”赫然在目。
见之,余泪下,奔石下,双手合十,敬诸石前。
由是,始知:吾之于终南山实乃一小儿,微不足道。得上山顶,经历秦楚古道,山之慈悲也,非我辈区区小儿呈能所至耶。
樵夫曰:自古及今,秦楚古道经历者,不可数计,道旁枯骨不知其几矣。访仙造之者,又不知其何如哉。
然古道之虽废,骨之犹存,山魂依然如故。如此者,吾辈乃一蜉蝣,于道于山唯有恭敬,不敢有忤,实为正途。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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