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倾杯,君且随意
光阴浓烈如酒。
还有两天,就进入农历四月。
人间四月芳菲尽。每次读到这句,总莫名地伤感。仿佛自己就像这四月的芳菲,转眼就将荼蘼花事了。
好在现在还是农历三月底,算暮春里的小尾巴,还有几天可以得瑟。
阳历的四月最美,是一年中花事最盛的季节,我的小花园里满是花朵,白的、黄的、紫的、橙的、粉的,全都怪好看的,没有一朵花是丑的。
哪怕别人不喜欢,亲手种植的人还是欢天喜地地期待着它开,如果还能结果,那简直是上天的恩赐,感恩还来不及,哪会不爱惜,不宠爱?
几年前买的一株年花,黄澄澄的一串串,朵朵是富贵结实的艳丽,爱极,问花店老板,这是什么花,能开多久,能活多久?
要知道我这个人是辣手摧花,不管什么美丽的花、皮实的花,在我手里都活不过两年,因为太爱,总想浇水,浇着浇着,就黄了枯了死了。
就像爱一个人,我总是全方位的付出、倾泄,恨不能帮她提前把所有可能面对的问题全安排好,自己又没这个能力,总是顾头不顾尾,自己累,被爱的人也很累,个个总想躲着我。
其实,爱一个人是幸福的,你只管付出就好,被爱的那个人才辛苦,因为他不一定想要,可你偏偏要给。
花店老板大手一挥,说你放心养,哪怕你一个月不浇水,它也能活,这是石斛兰的一种,不能吃,只能看。你就放心地拿回去种,天天浇水也不怕,别浇太多就行。
喜得我立即付款搬货,回家各种修整调理,务必将其释放最美的容光。果真,整个春天,它都不停地开、不停地开,开得仿佛一生一世的长久。
然而到了秋天,它慢慢枯干,不,不是整个枯干,而是一半枯,一半烂,没理由啊!我就是浇水也不可能浇一半,怎么会左边干枯右边溃烂?莫名其妙的对着它,感觉即将分裂,身体的一半是水一半是火,思维的一半是雄一半是雌,隔空打架,也分不出到底错在了哪?
到底扔下楼去,连盆都不肯要,只怕惹出回忆。
今天在朋友阿蛮的朋友圈里看到了那盆花,人家当然养得极好,突然想起,我连它的名字都记不得,还总说自己有多喜欢,明明就是假喜欢,只是贪图它当时的艳丽繁华。
世上的情感林林总总,有几分是真,几分是演?我们总以为自己爱上一个人,只因为他是他,他是你遇到的那个他,其实你爱的,一定是一个背景与环境,脱离了这些,你的爱不过是水中月,戏中情,分分钟就脱离肉身,再觅良人。
就像这花开花落,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你爱的那一朵早就谢了,新开的这一支,也分外养眼。
这就是答应朋友上传的海豚花
前年阿蛮送我的海豚花开得铺天盖地的,老枝枯萎,新枝又出,一茬一茬的鲜嫩压过了黄黑的残枝,仿佛这盆中只有新欢,不见旧人。
养了才一年的石觚兰开得满天满地的,星星盏盏的,仿佛八卦的小耳朵,四处伸展着,至少也有一百朵。前天突然兴起,想把它们全摘下来炒了吃,可是一是不舍得,二是不知道怎么炒才好吃,算了,还是留着看吧。
明知道吃进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可总还是有一些人与物,让我们舍不得去碰触,只要它安好,我们就欣慰。
这就是爱吧!
因为爱它,总想浇水。
因为爱它,所以不忍心摘下。
四月的繁花,总让人想起青春,莫名地喜悦,又莫名地伤感。
前天晚上一时兴起,将各种水果切了,倒入红葡萄酒,最后又加入薄荷叶,极鲜。煎了一碟小土豆,就着水果红酒,细细地啜着,仿佛对过去的岁月感恩,又像无数的回忆涌上心头。
春日盛宴,就这样暗暗地落下帷幕。
这一生,就快走到了边缘,要怎样生活,才不辜负此生呢?
一边想着,一边斟满了酒杯。
我自倾杯,君且随意。
明朝有意抱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