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伯特的气质
关于舒伯特，人们常用一些关键词来概括，比如身材矮胖，性格温和，酗酒、工作狂，还有同性倾向。他于 1828 年逝世，年仅 31 岁。
舒伯特是浪漫主义的先行者，受贝多芬影响很大。舒曼用 Mädchencharakter 形容舒伯特和他的音乐，从此“女子气”这个标签，就没能从舒伯特身上摘掉。
“女子气”的解读，来自于几个方面——
一是，舒伯特当时谱的很多舞曲和歌曲，都被认为不适合大的音乐厅演奏，因此被收录在一些用于给居家的妇女闲时演奏娱乐的曲谱之中；
二是，音乐理论家的确用“女子气”，来形容一些舒伯特最爱使用的乐曲基调，如 A 小调，被称为“轻柔、女性化、谦恭的”；D 小调被称为“忧郁的女性气质”；E 小调则被称作“像一个身着白裙、胸前系着玫瑰色蝴蝶结的少女，在做天真无邪的爱的表白”；
三是，舒伯特的朋友总是喜欢用天真、孩子气、谦逊来回忆他。比如舒曼就写过：“贝多芬和舒伯特的亲密，是完全舒伯特式的……如果贝多芬是发号施令的丈夫的话，舒伯特就像一个依赖恳求和劝说的妻子。”
只是，喜欢贝多芬的舒曼，没能理解和传承舒伯特的浪漫主义。这种浪漫，与其说是女子气的，不如说他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一种充满矛盾的缺憾世界：人可以既快乐也痛苦，既理性也盲目，既雄壮又哀婉，即“男性”又是“女性”的。
BBC 的一个纪录片提到舒伯特的一段话，“虽然他们瞧不起我的爱，我的爱仍然满怀。……在这些逝去的岁月里，我唱着自己的歌。但每当我歌唱爱时，爱就变成了悲伤；每当我歌唱悲伤，它又变成了爱。我被爱与悲生生撕裂。”
至于舒伯特的音乐，我最喜欢他写的钢琴曲。之前听过他的室内乐，喜欢上了 D845，D664，D959 和 D960。最近经友人推荐，又迷上 D894。他的乐曲即使是晚期，也并不算晦涩，旋律始终优美。
舒伯特无论是写什么曲子，主题都有深情温暖的一面，有些慢板很容易让人陷入回忆。
那些低音和缓慢的节奏，好像舒伯特自己孤独状态下的沉思和回忆，其中有些激进突兀的即兴，似乎是潜意识中不自觉挣扎的写照，最终又像回到现实中，平稳静息下来。
最后聊聊这幅画。这是我在一次看演出时，印在宣传册上的一幅画。它是 Gustav Klimt 于 1899 年创作的《钢琴边的舒伯特》，画中描绘的是一次Schubertiade（舒伯特乐曲的私人演奏活动）。
画中的舒伯特穿着 1820 年代的过时服装，带着疏离和孤独气质。他周围则被穿着 1890 年代时髦服饰的姑娘们围绕着。这幅似以舒伯特为主题，却不是一副意图描绘他真实面貌的画作。相比之下，更像是在隐喻舒伯特的音乐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