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从前

回不去的从前

真怀念小时候住在农村的那段时光,我想我是永远也回不去了,除非有来世。可是真的会有来世吗?如果生命以轮回的方式重新开始,我又怕极了长大后的种种磨难,那种把一颗心撕裂开来又勉强缝合的刑罚还是不要了罢。
如果时光能够静止,我希望永远停留在小时候。
那真是一个安静的院落。
院子里有几棵树旁若无人地长着,春天发芽,秋天落叶;有几只鸡成天“咕咕”叫着到处觅食,这里啄啄,那里刨刨;一头黑猪慵懒地躺在圈里,一听到人的脚步声,马上站起身把长长的嘴往槽子里拱去,“哼哼唧唧”地向主人讨要食物;一条狗总是警醒地竖着耳朵,忠实地履行着看家护院的职责;那只猫却躲躲闪闪的,贼一样听着周围的每一点声响……
春天的早晨,我推开门,就有和暖的阳光轻轻悄悄地走过来,温温软软的,拥你个满怀;就有清新的空气无声无息地跑过来,甜甜美美的,涤荡着你的心胸。我推开门,看到的不是阴冷空寂的楼道,而是瓦蓝的天空,宽阔的院子,几棵青翠的树,以及正在院子里闲适地走来走去的鸡。我走到院子里,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那条狗在我周围跑跑跳跳的,既想靠近我,又防备着扫帚会伤到它。我明白它是饿了,扫完院子,就拿过一个馒头,一块一块扔给它。馒头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它跃起身子准确地用嘴接着,迫不及待地吞进肚子,那动作像耍杂技,轻巧敏捷。吃完这一块,它歪着头,一双清澈的眼睛既信赖又挑战地看着你,期待着下一块馒头以同样的方式扔给它。喂饱了狗,那几只鸡围拢了来,在你身边意味深长地“咕咕”个没完,你抓一把玉米撒在地上,它们便张开翅膀欢叫着扑向那些玉米粒,吃得连头也顾不上抬。远远的,传来了黑猪虚张声势的叫唤,似乎你再不给它吃的,它就要造反了一样。我找到那个拌猪食的铝盆,挖两瓢糠麸,掺上些剁碎的野菜,再用美味的刷锅水拌一拌,一盆营养丰富的猪食便制作成功了。把它端到猪圈,倒在槽子里,猪吃得那叫一个香啊。它一边“吧唧、吧唧”地吃着,一边偷空瞅瞅你,眼神里满是知足和感激。
秋天,各种庄稼收割,院子里会堆满整棵整棵的玉米,会垛满连枝带叶的花生,我们姐弟三人便在父亲的指挥下开始干活。它是颇有趣味的,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劳累。玉米棒子需要掰下来,再把裹着的皮剥掉,然后一个一个扔上房顶去晒干,扔玉米棒子的时候常常伴随着我们一阵阵欢快的笑声。摔花生则要先准备一个小脚凳,然后用左手摁住凳子,右手抓住一大把花生棵,使劲摔它个三两下,花生果便和它的母体脱离了。摔花生比扔玉米棒子还要有趣,不必说新鲜花生胖娃娃一样的饱满,也不必说粉红色花生果的香甜,单是花生壳上那清新的泥土气息就让人迷醉不已。
……
让我怀念的不光是那个时候的院子,还有广阔的田野。天大地大,常常是我一个人的世界。我借着挖野菜或是搂草为名,美美地享受着无人看管的自由和快乐。
因为家里那头黑猪,挖野菜,在我就成了经常的事。我拿着一个大蛇皮袋和一把小镰刀,满野地里晃悠,边玩边挖。玩够了,袋子也满了。当我背着一大袋野菜,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都会在心里幻化出一辆汽车来。那辆车小巧可人,我开着它,专门用来装载我背上的野菜……事实却总是:我汗流浃背地把野菜背回了家,才开始后悔为什么跑得离家那么远。
搂草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它需要一个竹耙子还有一个大袋子便可,不必走出村子太远,只要看到哪个地方有干草,拿竹耙子一搂,就是半袋子。所以过不了多长时间,我便能完成家里交给的任务。背着一袋干草回家是一件轻松的事,帮母亲在灶间烧火同时看母亲做饭更是一种享受和学习,现在我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厨房里的事,完全靠了那时的锻炼。
……
我怀念住在农村的那段时光,尽管当时的我,因为年龄的缘故并未蒙着丝毫感化。如今,30多年过去了,那个院子,那片田野,那段往事却越来越让我珍重。
我贫穷而又幸福的童年,我是再也回不去了。

(摄影   曹新庆)

作者简介:薄纯翠,河口区实验学校初中部语文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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