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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兰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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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摄影｜白音格力

文艺蟹

 

缘村边晚舟溪而上，过一住二三户人家小村，再行四五百米，有细竹欹斜杂生，旁多石蒜，为赋新辞强说愁者称之为彼岸花是也。细竹掩映一小径，入后可见小潭，潭水清，多细鱼。

 

潭下方一处有大石，可坐，石边为微型小潭，有螃蟹。我常来此读书，带少许食物喂蟹，看它们横行样，看它们小心翼翼样。

 

有时扔了食物，不见蟹出，我便读书，读书总不能专注，不时看几眼小潭。有一次读诗，嘴里轻诵，眼却盯着潭水，漫不经心间读漏掉一个字，一歪头，看到一小蟹出。

 

我断定这是一只喜欢古诗的文艺蟹，我看好它。正看着，它忽一下又横行而去，大概是衔到我掉的那一粒诗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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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肚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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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去东院看花。金银花已开得满藤都是，迎风俏立。

见两蜂，胖肚，绕花疾飞，如侦探机，扫瞄花蕊。

我屏息静看，两蜂肚大，行动呆笨，往花瓣上一停，瓣薄而轻，非好的停机场。胖蜂滑落，再振翅嗡嗡，一鼓作气，不舍不弃，停于另一瓣花之上，稍稳当，欲向花蕊靠近，无奈肚大体重，复滑落而下。

如此三番五次，看得人忍俊不禁。二蜂数次采蜜未果，最后悻悻而去。

我细端量花瓣，上面似有昨夜的月色未消，月色染一层，花瓣更滑了，真是难为胖肚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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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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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猫慵懒，蜷缩一边花阴下。我穿着灰扑扑的旧衣，一会儿小山前采土来，一会儿培新花，忙得团团转，弄了一身泥。

不经意看一眼山猫，窃窃私语一声：我种花你睡花阴下，就你最闲云最野鹤，最不知帮忙，最不讲道理。

累时蹲下休息，山猫腻腻而来，在我脚边的地上嗅个不停，难道有什么好吃的？它还在嗅，我看了一下脚边，地上没什么东西，既没有小鱼骨，也没有碎肉渣。

我恍然大惊：难道是我一身土，土得掉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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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蛙吹如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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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袁宏道《鉴湖》小品，记浙江绍兴西南名湖鉴湖衰败之象，昔日八百里壮阔，而今凄凉一片。其中有句“荒草绵茫如烟，蛙吹如哭”，读来惊心。

荒草如烟状，尚有领会，那蛙叫，不是哇叫，是“吹”，且“如哭”，不知是不是袁宏道独创。

通过文中哀叹凄凉之深情，人置身其荒之中，听一片哇声，在风中传来，叫人不胜唏嘘、感喟，由此想到哇叫似哭，也是情理之中了。

蛙于亭亭荷叶之下叫，与于荒草白烟深处叫，其实并无区别，唯听者心境不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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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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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传冯骥才先生的《书房花木深》一文我阅，还言及始才明白我喜居深山，原来可得灵感之妙，并借冯骥才先生文末一句说我是“天生用理想来生活的人”。

喜欢自然，常写自然风物，若不在大自然的田园里好好感受，不在大自然的卧室里好好睡觉，不在大自然的书房里好好看书，不在大自然的纸页上好好写作，真是人生一种大缺憾啊。

汝看青山多妩媚，当知青山乃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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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今无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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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读郑板桥书画题跋数十则，皆谈画竹之精妙处，逸迈之笔，几句几行，于我却是一片汪洋，我深陷其中。其旨闳肆，宕我心胸。

每读一则，言如清凉剂，心神皆畅。仿佛听板桥老人在面前，侃侃訚訚，不疾不徐，一脸和悦蔼然神色。我听得五醉三迷，久不知返。

看竹、画竹、论竹，一生喜竹，竹通人性，人性亦通竹气，所以郑板桥的文墨里，自是一派高情逸态。

“画到天机流露处，无今无古寸心知。”何止画，为文如专心至此，自有天机，自是无今无古，自在一体，一团元气凝笔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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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兰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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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盆兰，兰叶逸放，生得漂亮。

是一位年近古稀的大妈在一个露水粘衣的清晨，从山里挖来送我的。

我帮过她，她曾夸我善良，我说与人为善，是应该的，是人生快乐事。她念着我一点点善意，知我喜欢花，说山中兰美，便想着给我挖一丛来。

要知挖这一丛兰，有多不易。不知要跋涉几多山，寻找多久？

孔子说：“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想想，所行之地，所居之邻，我常受人善意大美，分外动人心肠，感念于心，不能忘，不敢忘。

而今，我予人一善，还我一兰，虽不舍老人家的辛苦，但因此，我心头也生发一丛兰。

兰高洁不俗，在其清幽自性里，善意的美，大概才是最珍贵的品质。愿做善者，佩兰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