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日巴略转（4）——黑咒复仇（上）
白发布衣 四海无人对夕阳 2017-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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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咒复仇（上）
人的本性有时真能决定很多事情，经过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少年闻喜依旧保持着开朗乐观的天性。虽然，这种乐观的天性，有时会显得不合时宜。
初入佛门的闻喜并没有学习黑咒，他在师傅的教导下，按照一个正常僧侣的修行轨迹前行着。
一次，附近的一个村子办喜事，邀请闻喜的师傅做主宾。师傅带着他一同前往，酒宴上闻喜不知不觉酒喝多了。师傅让他将收获的礼物先送回家，闻喜扛着礼物往回走，恰好路过自己家的小村子。
他本来就喝高了，再加上酒宴上听到别人唱歌。不知不觉自己也唱了起来，越唱越高兴，各种花腔奔流而出。
当时母亲恰好在楼上干活，远远就听见欢乐的歌声传来。她很疑惑，听这个声音很像自己的儿子，可是家里生活的如此艰难，哪有还心思唱这种欢乐的歌曲？愁还来不及呢。
可是越听越像儿子的声音，母亲向窗外看去，就见闻喜扛着一袋青稞，摇摇晃晃的走来，一边走一边唱着歌曲。母亲气的两眼冒火，一只手拿着炒青稞的炒勺，另一只从炉膛中抓起一把炉灰，从楼上直接跳下来，劈面便将炉灰洒在闻喜脸上，劈头盖脸的便打。
撒灰的风俗来源于驱鬼仪式，对人撒灰是极端憎恶的表示。在西藏，炉膛附近可不是个随便乱转的地方，要是被人撒了灰，挨揍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这一下把闻喜打蒙了，母亲一边打一边喊：“喜饶坚赞，你睁开眼睛看看吧，你要绝后啦！你死了倒是轻巧，看看我们孤儿寡母过的是什么日子吧！”
打着，打着，突然就昏了过去。闻喜的妹妹吓坏了，跑过来扶着母亲，对哥哥说：“哥哥，你看你把娘气的，快看看娘呀！”说罢便大哭了起来。闻喜也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过了许久，母亲才苏醒过来，她对闻喜说：“儿呀，这世上再也没比我们娘仨过的再苦的了，你还有心思唱歌？我送你去学本事是要报仇。你可倒好，这么不懂事，我再也没有希望了。”
母子三人相拥哭成了一团，闻喜跪在地上对母亲说：“妈妈您别生气了，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您。”母亲说：“我本来想让你成为高僧，穿着绸缎的披风，骑着高头大马，镶金的马镫从仇人的脖子上碾过去。现在看来，我没希望了，只能让你去学黑咒，用诅咒、厌胜的办法复仇。将羞辱我们的仇人斩尽杀绝，你能做到吗？”
厌胜是一种通过在地下埋压敌人衣物而进行诅咒的法术，有点类似于中原的扎小人诅咒方式。
闻喜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母亲皱纹堆累的脸庞。童年的记忆慢慢浮上心头，那时的母亲是个多么开朗温和的人。可现在，十年的风霜摧残，母亲已经满面皱纹、头发花白，时时刻刻都生活在仇恨之中。他伸出手，抚摸着母亲的脸颊，流着泪对母亲说：“儿子知道了，只要是您希望的，我都愿意去做。”
母亲用一半的陪嫁田地换了一块绿松石和一匹白马，又给闻喜准备了染料和糖，作为供奉师傅的礼物。虽然母亲心中无时无刻不被仇恨撕咬着，但儿子即将的远行依旧让她放心不下。
她在村口时时守望，终于等来了五个从阿里去卫藏学习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对母亲说：“我们也是去学咒术的，让你儿子和我们一起吧，我们会照顾他的。”
分别时候终于到来，母亲把闻喜拉到一边，悄声对他说：“儿呀，我们家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才让你去学黑咒的。你和他们不一样，如果你没学到真本事就不用回来了，就是回来娘也会死在你面前。”闻喜哭着对母亲说到：“您放心吧，儿子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娘的心愿。”
闻喜牵着马离开了村口，心中不断有个声音在重复，“回去吧！回去再和母亲多留一会儿，摸摸她的脸颊，在给她磕一个头，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但他再也不忍看见母亲失望的双眼，他只能偷偷回头望向村口，每次回望，都能看见母亲在风中飘飞的白发和牵着母亲衣袖哭泣的妹妹。
母亲努力挺直佝偻的身躯，惦起脚尖挥着手，努力遥望着远去的儿子。这一幕深深刻在了少年闻喜的心中，锥心的痛楚伴随了他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