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洞中产子,外面日军大搜捕,没有接生婆和奶水,母子如何生存

八路军总部被3万日军“铁壁合围”,部队被打散,一个即将分娩的女兵被困坡洞中,小生命却偏偏在此时降生。外面数不清的日寇在搜捕幸存者,洞内没有接生婆,没有奶水,虚弱的女兵和婴儿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凶险......

1942年5月,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纠集了3万多兵力,从同蒲、平汉、正太方向,向八路军总部驻地麻田、辽县、武军寺一带地区“铁壁合围”而来。八路军总部迅速转移,却终因辎重太多、非战斗人员大多被围在了十字岭一带。

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左权及许多八路军战士壮烈殉国、长眠太行;跟随彭德怀、罗瑞卿等突出重围的部队九死一生,转战他乡。为数不少的妇、弱、病、伤人员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各自奔命于险山恶水之间。

孕妇董玉馨跌跌爬爬、万分艰难地摸到了山西与河北交界处的漳河畔。她是八路军总部后勤人员,战斗打响,部队一突围,她就被落下,随即又被冲散了。

活蹦乱跳的年轻战士遭遇如此惨烈的战斗都感到力难从心,对于一个即将分娩的女兵,其悲惨之状就足以想见了。天上飞机炸,地上大炮轰,枪弹似飞蝗,寇兵多如蜂,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鬼子扎死,或因难躲流弹而毙命。

她窝进一面坡墙上的一个洞中,上下不着地面。洞口,一丛老巴巴的灌木挡住了外面搜索者的视线,数不清的日寇从顶端、洞下而过,喝斥声、咋唬声、怒骂声时有所闻,有些家伙甚至端着枪,不时朝树丛中、山坡上疯狂地扫射一阵。董玉馨大气不敢出,紧贴着连身子都难伸直的洞壁,不管洞外如何闹腾,她始终不吭一声、不作一窥,如坐针毡,之后反复的搜山队伍渐次变稀。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小段沉寂之后,突然听见2个人交替着在说:“这里有八路军战士吗?我们是总部派来收容的,出来和我们一块走吧!”“如果有我们的战友,就看看我们吧!我们也是八路军呀!”随后一阵寂静。

“同志,我们在这儿哩,我们终于找到你们啦!”随着话音,2个八路军伤兵不知从哪个隐秘的藏身之处站了起来,兴奋地向刚才召唤的2人挥着手。前者一惊,本能地举起了枪。“别打、别打、咱们都是战友啊。”2个伤员忙喊道。

“哦,哦!对,是战友,是同志!”2个收容者即恢复了常态。董玉馨闻听,终于按捺不住喜悦,不由地略略伸头朝外看了一眼。2个收容的战士身着八路军服,就在洞前不远处。惊喜之下,她正要张口呼喊战友,说时迟、那时快,那2人却突然一阵狞笑:”哈哈!战友、同志,我们也成八路啦,让你们死个明白吧,我们是大皇军`特别挺进队’的,不是来收容,而是专门来收拾你们这些流窜八路的。

随着话音,枪声骤起,2个八路军伤兵,带着无限的懊悔和愤恨,倒在了血泊之中。董玉馨吓得差点没失声尖叫起来,她顿时觉得脑袋炸样地疼痛,无疑,这是瞬间而生的愤怒所致。一阵一阵地,她的腹部也越疼越烈。初时,她不知为何,当腹中似有物体不时地向下坠时,女性特有的敏感才使她顿悟:她临产了。

一个小生命在不该出世的时候,偏偏要降生了。喜忧愁苦,百感齐涌心头。荒山野岭、兽兵出没、险恶时伴,这是生孩子的地方?这是生孩子的时候吗?自1937年从豫北农村参加了八路军,血里尸里,风中雨中,一年生活半年吃糠。“一天不吃糠,肚里没主张”,战斗生活之残酷、艰辛,世之罕见,可她从没悲观、失望、埋怨过。

和部队在一起时,一天发4个糠饼子,行军在深山中,就着糠饼子喝着羊粪水,还觉得香着哩,一门心思就是把小鬼子打走,我们能回家过好日子去,多年来,她没流过一滴泪。她的大儿子,生下来刚3天,就被鬼子抓了去,在石头上活活地拖死了。

儿子没有名字,她的眼中没有泪水,只在心里,记下了对日寇海样深的仇恨。眼下,她却觉得脚一阵阵地发酸。怒极而泣、大悲而咽,孩子何辜、遭此惨境!一切,皆因万恶的小鬼子而起、而生,腹痛加剧,孩子就要降生了。

枪声不断,鬼子乱吼,董玉馨理了理思绪,想为孩子的到来准备些什么。遍观周围,除了土和石头之外,再无它物。身上,一套褴褛的旧军装,行走滚爬中撕破了多处,已成布条条。口袋内除了忍饥受饿省下来的2块糠饼子,别无充饥之物。

孩子,你将如何生存?!容不得多想,容不得等待,小小生命瞬间已啼哭着来到了人间,降生在这药农憔夫都不常至的山野之中。一缕喜悦的苦笑,闪现在刚为人母的董玉馨嘴角。一束坚毅的眼神,凝集在这个八路军女兵的眸中。一股准备迎战苦难的刚毅,流露在这年轻的中国女人脸上。

在医院妇产科中需用消毒刀剪断的婴儿脐带,此刻的董玉馨只能用手拽,以牙咬,然而还是无济于事,虚弱使她力不从心。她累得呼呼地喘着。“快想法!”心中的声音在提醒着她。她无望无目的地环视着,洞中一片薄薄的石块启发了她:像刀!她取来,垫着石头,连砸带割,脐带终于断了。

她抱起婴儿,是个男孩。凝望着儿子,她百感交集,苦命的孩子,拼上命,我也得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叭叭叭”,从很远的地方打过来了几枪。想必是孩子的哭声惊动了路过的日兵。绝不能将鬼子引过来!她连忙用乳头堵住了婴儿的嘴,侧耳静听,周围并无人声。想找块布什么的把孩子裹起来,却哪里找得到?

对,刚刚被打死的那两个战士穿的有衣服,她朝那里爬过去,没爬几步,却恨不得要扇自己的嘴巴了:战友们死了,还能再要他们的衣服吗!尽管只是撕下一块布便可,但这也是万万不行的!满怀羞恨地爬回洞中,她伸手将自己的2条裤腿哗哗地撕了下来,包包裹裹地将儿子捆扎在背上,试了试想站起来,却哪还有力气?爬!爬也得爬出去!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漳河水在星空下闪着粼光。这是她熟悉的一条河,部队曾多次途经此河。经常地,她们也驻扎在河畔的村庄里。漳河流经山西、河北,在分岔处一条叫清漳河,一条叫浊漳河。眼前流动的正是清漳河水。水波低吟浅唱,她的思绪如浪翻飞。无论如何,得给儿子起个名字,所有的名字又似乎都没有特殊的内涵,婴儿无数,有谁是在野外的河边生下的?

对!没有比这更有纪念意义的了,当即,她给孩子取名:清漳。带着缕缕的欣喜,她觉着身子轻松了些许。趁黑夜,走!咬着牙,她爬行向前。山里的夜,是寒冷的,儿子又饥又渴,那哭声令人心酸,似乎连寒风都呜咽开来。董玉馨伤心极了,掰开糠饼子,放自己嘴中嚼烂了,想喂孩子吃,然而不行,婴儿根本吃不了任何东西,除了喝奶,喝流汁,可她有奶吗?没有!长期的营养不良,维持生命已属不易,哪还有点滴的奶水?

爬着爬着,他感到手掌黏糊糊的,凭经验她知道是手被划破了。血,这个殷红的字眼启发了她,给孩子喂血,她将手指伸进婴儿口中,儿子竟用力地吮吸起来。小小生命,他尚未吃过人间任何东西,根本不辨血腥是何味。首因则是:饥不择食。董玉馨见状,忙抽出手指,又狠劲在伤口处咬了一口,血流得多了些。十指连心,她的心头在阵痛,却又阵阵地暗喜。孩子在母亲的背上睡了。她饥饿、疲惫、紧张、失血,爬着爬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一个金字塔式的破草棚里,她睁开了双眼。一对中年农民夫妇正看护着她,一点一点地喂着她汤水。清漳,她的儿子,静静地酣睡在她的身旁。拉着那夫妇二人的手,她的泪水夺眶而出。那一滴滴、一串串、都饱含着对救命恩人的无声之谢。没有木板,甚至没有树棍制作担架,农民夫妇好不容易找来一块长而薄的石片,将这个女兵连同她的儿子抬着,向着不知在何处的远方,寻找大部队去。失散的儿女,最大的愿望是找到爹娘;打散的战士,最迫切的期盼是回归自己的队伍。

半个多世纪后的一天,当人们在北京一个普通的四合院里,听董玉馨老人追忆那峥嵘岁月时,她甚至饱含着痛苦说:“我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竟不知道那夫妇二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地方的人。”

有人问:“清漳好吗?”“好!第一顿饭喝血长大的,比吃奶的孩子长得还壮哩!”老人颇为自豪地笑了。后来,直到需要登记他出生时间时,我才突然想起,那是什么日子?只记得冬天已过去了,虽说突围是在5月里,但既然准确日子反正也记不清了,我就说了一个我们妇女最记得紧的日子,就定了三·八吧!可儿子不同意,说那是你们那半边天的纪念日,我是太行山的儿子,不定3·8,就定3.5吧。稀里糊涂,他的生日就是3月5日了。”

老人又朗朗地笑了。历经大灾大难,那笑里,包容着她对人生的大悟大彻、对世事的平和恬淡。

说到要紧处,老人忽地正色道:“八路军是太行人民用小米养活的。那时,要是离开民众,可真是寸步难行。说军民鱼水关系真正是名不虚传。”语惊四座,振聋发聩。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深深懂得这句话的分量,幸福生活来得非常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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