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女报》康达禁毒日报道 l 向死而生:与毒瘾搏斗,他们是这么赢的
湖南康达自愿戒毒中心
湖南省合成毒品成瘾治疗示范基地
合成毒品操守率达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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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湖南共查获吸毒人员6.19万人次,2.08万人被强制隔离戒毒,1.27万人在社区戒毒康复,还有7980人正接受自愿戒毒和药物维持治疗。吸毒者是违法者,却也是毒品受害者和病人,都在努力挣脱毒瘾、重建心理,期待回归社会。“6.26”国际禁毒日期间,今日女报/凤网记者探访了康达自愿戒毒康复中心,见证他们与“瘾”互搏、向死而生的戒毒战争。
看到“鬼”的女孩
开门,关门……连续穿过5道铁门后,今日女报/凤网记者进入了康达自愿戒毒康复中心的4楼。6月25日,盛夏的长沙暑气蒸人,年轻男性患者索性光着膀子,三三两两聚在病房外的大厅里看电视,屏幕里,汪峰正声嘶力竭地吼着《怒放的生命》。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温素芬正坐在大厅最里面,与女孩于敏(化名)谈心。在完成了每天例行的查房、检查、发药工作后,针对部分患者进行心理疏导和干预,也是戒毒治疗的重要手段之一。
温素芬所坐的位置,很有讲究。她所在的位置在大厅一端,这能让她在谈话的同时,余光能清楚地看清大厅里每一名患者的状态和动作,从而迅速作出判断和反应——包括是否需要向门口的保安人员求救。这也是他们有过切身教训后,慎重考虑的结果。曾经有一次,温素芬在看到一名患者趴在桌上,她上前关切地查看询问,结果,这名有“被害幻想”的患者突然跳起身来,一把扯住温素芬的头发,幸好保安及时将他拉开。
幻想、幻觉、幻听、妄语……这些都是吸毒者——尤其是新型毒品吸食者常常出现的症状,温素芬说,因为吸毒导致大脑神经遭受损害,大部分患者刚进来时,都有这些精神症状。
于敏就是因为出现了幻觉,被父母发现了她吸毒的事,而被送到这里。
26岁的于敏已经有10年“毒龄”,最早的时候,她跟朋友在娱乐场所吸食K粉(氯胺酮)。有一天,一个朋友的姐姐带来了“新货”,“她们告诉我(吸)这个可以减肥”。
后来于敏知道,“新货”的俗名叫冰毒。但等她知道时,她的大脑,已经被这个化学名称为甲基苯丙胺的“鬼”所牢牢控制,“慢慢发现情况不对了,有时候明明是大白天,我也觉得房子里阴森森的,‘有鬼’。晚上更害怕,总觉得自己‘看到鬼了’”。
绝望的于敏甚至在床头摆上“照妖镜”,想赶走“鬼”,但这从香港影视片中学来的“套路”并没有缓解她的症状。终于,2014年,父母发现了于敏的异常,而此时的她,已经被“鬼”折磨得几近精神崩溃。
“地狱般的历程”
不管是哪种戒毒方式,都要经历生理脱毒(生理上对毒品的依赖消除),康复治疗,心理矫治等多个阶段,最后转入回归适应期。
对于绝大多数吸毒者来说,这是“一趟地狱般的历程”,尤其是第一阶段的生理脱毒期。在这一阶段,吸食不同毒品的人在停止吸毒后,身心会出现不同的戒断反应——即俗称的“毒瘾”发作。
治疗的患者中,有部分人是传统毒品海洛因的吸食者,戒断反应出现的时候,用头撞墙、撞地、撞门是常事,甚至有求死的情绪和举动。
“那种疼痛感是骨头里面来的,全身上下每个地方好像有虫子在啃食一样,恨不得把皮肉抠破,把骨头打碎捏死这些虫子。”曾有患者这样跟温素芬描述生理脱毒期时毒瘾发作时的感受。
“很多吸毒者误以为新型毒品‘不上瘾’,这种认识是错误的,新型毒品的戒断反应同样强烈”,温素芬告诉记者,冰毒之类的化学毒品,破坏的是人体的大脑以及中枢神经,其生理戒断反应相对海洛因确实比较轻,但冰毒一样有生理戒断反应,如抑郁情绪、行动迟缓、刻板动作、疲乏无力、嗜睡多梦、饥饿感以及念念不忘的吸毒感受。
戒断反应的强大,甚至让不少人铤而走险。今日女报/凤网记者在康达自愿戒毒康复中心的病区采访时,几名医护人员都反复叮嘱记者,千万不要将采访笔等“异物”带入病区甚至遗落在病区。毒瘾发作的患者,很有可能会将这些“异物”吞入体内,以此来要挟医生将其转院救治,而借此脱离戒毒场所。
为了防止这种自残行为,医院里将吃饭的餐具都换成了塑胶的,即便如此,戒毒的患者们还是会想尽办法。比如凳子上一颗不起眼的螺丝钉,或者是遥控器里的电池。
这也是为什么戒毒困难的原因。在温素芬医疗生涯中,复吸达十多次的患者并不少见。
有些人办红白事,都会约着一起吸个毒
康达自愿戒毒康复中心收治的患者,大部分为新型毒品吸食者。在该院工作人员、禁毒志愿者陈敏看来,相较传统毒品,新型毒品成本不高,但是随着吸食者耐受性的提高,以及毒品对大脑中枢神经系统日积月累的破坏,最终对家庭和社会造成的危害令人恐惧,“近年来频繁报道的毒驾、因吸毒产生幻觉导致的弑杀父母妻儿、砍伤无辜民众几乎都是新型毒品惹下的祸端”。
“新型毒品在KTV、酒吧、聚会、朋友明星名人圈子随处可见,青少年的好奇心,以及易受‘朋友义气’、亚文化的影响,让他们对新型毒品的警惕性越来越低。”陈敏告诉今日女报/凤网记者。
18岁的龙洋(化名)是目前在康达自愿戒毒康复中心接受治疗的最年轻的患者,在被父母送来这里之前,他还是一名高二的学生。今年3月,他和之前的初中同学在一起玩时接触到冰毒。
吸完之后,很快,龙洋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四肢身体都有麻木的感觉,慢慢头开始发晕,人也开始兴奋起来,“吸完后我三天三夜没有睡觉”。龙洋告诉今日女报/凤网记者,他这些同学们早已辍学,也没有正经工作,“就跟着一些‘老大’在外面鬼混,打架收账,一有钱就凑在一起吸毒”。
陈敏告诉记者,除了向大众化和低龄化发展,新型毒品还有农村化的趋势。
“在我家乡的农村,有些人办红白事,都会约着一起吸个毒,发毒品就像发烟一样。”更让陈敏感到难以置信的是,在某些农村地区获取毒品相当容易,“打个电话,半个小时就有人送到,比外卖软件还快。”甚至有的麻将馆、赌场还免费提供毒品,“吸了(毒品)之后人会极度亢奋,可以连续赌个两三天。而且吸毒后会让人非常自负,对输赢无所谓,以往(没吸毒时)输个几千块钱会心疼,吸毒后可能输个几万块都不在乎”。
“毒品是可以戒掉的”
复吸有一个规律,就是随着时间延长,操守保持率下降,也就是复吸率上升。复吸有很复杂的原因,比如出去后是否又进入“有毒”的环境;家庭方面是否给予足够支持;当地政府、社区、街道办对这样的人是否关怀、帮助,是否有监管;戒毒人员出去后能否找到工作、有正常收入,过上正常生活。这些对于复吸率影响很大。
26岁的年轻女孩于敏,已经是第四次来到康复中心。此前,她因为在某明星的演唱会上又联系上了“毒友”,步入复吸泥潭。
在陈敏看来,导致复吸有很多因素,“戒毒动机、戒断反应、心理渴求、家庭社会因素、生活环境、‘毒友’圈子,像戒毒者身边布满的地雷,一不小心就被引爆”。他坚信,沾上毒品后可以经过治疗痊愈,尽管这个过程可能很艰难,但“毒品是可以戒掉的”。
《2017年中国毒品形势报告》显示的数据支持他的观点,报告显示戒断三年未发现复吸人员167.9万名。
戒毒确实是一项长期工作,一日吸毒、终生戒毒。这需要全社会整个系统的治理和参与,不只是个人问题,也是一个社会问题。
温素芬向记者表示,根据她的临床经验,新型毒品吸食者的复吸率比传统毒品吸食者的复吸率要低很多。大部分为新型毒品吸食患者的康达自愿戒毒康复中心,目前的戒断率已经达到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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