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见惯

宋代段子:文人骂人不带脏字,有文采的还有传播力。《夷坚志》有不少类似的故事,比如《僧化犬赋》,因为写的好,广为传颂,把一个活着的僧人写的变成了一条狗;这个故事也比较损,咋个损法?就看故事吧……

【原文】

蔡京为左仆射日,官守司空,坐彗星竟天去位。太学诸生用坡公《满庭芳》词嘲之。

今记其数语云:“光芒长万丈,司空见惯,应谓寻常。”末句云:“仍传儋崖父老,只候蔡元长。”蔡命字正取元者善之长也。长音丁丈反。而其解《易》以为长短之长,故因以为戏。

及再当国,密谕学官访首唱者斥逐之。(闻人茂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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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语音文字版】

蔡京做左仆射(左丞相)的时候,他的官级为“司空”,那时正赶上有个天象——一颗彗星拖着大尾巴划过天际。太学很多学生采用苏东坡《满庭芳》词的韵脚另做一首词嘲讽蔡京。
现在记着有几句是这样说:“光芒长万丈,司空见惯,应谓寻常。(简释“讽刺意”:“司空”是蔡京的官职,民间认为“扫把星”,即彗星不吉利,现在出现这么一颗大扫把星,对蔡京来说不奇怪,所以说司空见惯,因为他是更大的“扫把星”)”最末一句说:“仍传(语)儋崖父老,只候蔡元长。(简释“讽刺意”:儋崖,即儋州、崖州,现在海南的儋州市以及三亚。蔡京最终结局是发配儋州,但还没走到的时候就死在路上了。尽管如此,还是要告诉儋崖的父老乡亲,你们要好好等着蔡京来)”蔡京本人之意,解说他的字“元长”中的“长”本取“元者,善之长也”这句话中的“长”。这个“长”的发音是zhǎng“丁丈反”(古代记音的方式),但蔡京解说《易经》:可把“长”解为长短的长,所以太学生的这首词中的“长”发成cháng音以戏谑蔡京。
等后来蔡京再次当国,偷偷命令太学学官查访这首《满庭芳》的作者,并把他赶出太学。(这事情是闻人茂德说的。)
【祥宏点评】:第一句词调寄苏轼《满庭芳·香叆雕盘》中的一句:“人间何处有?司空见惯,应谓寻常。”第二句词调寄苏轼《满庭芳·归去来兮》中的一句:“仍传语,江南父老,时与晒渔蓑。”。第二句原文少了一个“语”字;蔡京去世时,洪迈刚三岁,所以有关蔡京的故事出现某些小疑点也正常。这首词的疑点在于:它可能是蔡京去世后写的。虽然蔡京官场四起四落,但只有最后一次是被发配到儋州,他走到长沙就饿死了,实际并未到达。所以最后一句说“仍传(语)儋崖父老,只候蔡元长。”讽刺意味强烈,虽然蔡京已死,作者依然不甘心地说:“还是要跟儋崖父老说,你们要好好等着蔡元长来!”可见当时的士子士大夫对蔡京是多么恨之入骨了。也正因为如此,蔡京不可能密谕学官查访词作者,因为他已经死了;司空,古代官职,周朝时已有,主要负责科技、手工业等等。级别略低于三公(太傅、太师、太保,都是一品),相当于各部部长,相仿于工部尚书这个职位;儋崖,现在海南三亚一带,宋代官员被发配的最远地区,以示惩罚性最强。苏东坡也曾被发配到儋州或叫儋耳(《高俊入冥》);元者,善之长也。出自《易经》乾卦《文言》。原意说:元,众善之首;丁丈反,古代给文字注音的一种方法,用第一个字的声母和第二个字的韵母连读来拼出要注音的字。全本夷坚志,点开免费听

(文图说明:原文电子版文字来自“梦远书城”-特别致谢!再经中华书局版《夷坚志》校订;图片来自网络,若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夷坚志》简介:

宋代大文人洪迈编撰的《夷坚志》是中国古代志怪笔记小说的顶峰。它卷轶浩繁,包罗万象,流传至今仍保存了206卷共2700多个宋代事件,是中华传统文化最伟大的宝库之一。

《夷坚志》的时空观深契佛法,与宋代文化领先世界的历史地位相一致。它表面看是一本奇人、异事、神怪大全,本质上却是最真实细腻的宋代社会生活实录,极具文献价值。

宋代社会生活塑造了此后中国人的心灵格局,《夷坚志》仿若是中国人的心灵大海。人们平时沉浮其中,茫然不觉,一旦凝神静思就会发现:

天下没有新鲜事,一切尽在《夷坚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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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祥宏谈夷坚系列之4-宋代士子与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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