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事|张涛
晚上临睡,雪域做完作业告诉我:“爸爸,告诉你一件可怕的事!”心想一个小学生能有多可怕的事,索性敞开心怀,让她“一吐为快”。
她给我先讲了些“前奏”:“这事是我好朋友讲给我的,死的小孩跟她妹妹一般大,我也没问那小孩的姓名。”
我心里瞬间为她“说书”的能力窃喜,同时也为她遇到了什么事捏把冷汗,话到嘴边,仅凝成两字:咋了?
“别急,你慢慢听我说嘛!”她似乎更老练了。
经她这么一说,我确实有点急了。
“那小孩她妈特可恶,不给她好吃的,成天就给她吃发馊似猪食的剩饭,整日瘦成皮包骨头。一天,她妈妈买了一点肉,她实在嘴馋及甚,便随着肉香来到锅边,就吃了这么一点——”说着,用握紧拳头的大拇指与食指相交处的窄口型比划着食肉块的大小。
“就吃了这么一点——,你猜她妈给她做什么了?”我心听得更急了。
“她妈就给她嘴里灌了些煎油!”我的心简直提到嗓子眼了。
“过了一段时间不久,一天她上厕所没拿手纸,就喊着妈妈说‘妈妈,给我送点纸!妈妈,给我送点纸!’尽管她用足了浑身力气,但她的嗓音还是那么小,只喊了两声,就断气了!”
她“书”刚说完,我就硬着头皮问:“怎么可能?”她也跟“没事发生”似得脱口而出“我想也是”的话来。
说实话,在孩子们的心中,大人们的观点“永远正确”,“永远正确”的背后藏有“足够的信赖”。而她这次对我“足够的信赖”背后,我显然是不值得信赖的——
在我问她“怎么可能”的时候,我还处于一种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心里转换之中,这种转换让我不得不“硬着头皮”为她粉饰太平,——惧怕她今夜的梦从此少了七彩,蒙上灰色,——从而只让她看到生活的阳光和美好,却不希望她过早地接触到活着的混沌和阴霾,危险和代价,无奈与沧桑。
当然,人人都经历过孩提。常常为了与同龄“斗嘴”,比大小能比至“论天之极”,比善良能比至“不舍得踩蚂蚁”,比学习能比至“论某庙之神像”,——诸等“芝麻变西瓜”的地步!孩子们终究是孩子们,心里面的劲头可是跟他们的成长速度成正比的,其眼里的世界却是堪比碧落的清澈!只是这般清澈见底会因家庭社会环境的倒影而成像,红的红,黑的黑,底色成形后,又随时空岁月的更迭,有的仍保有原色,但有的却失了原色。这就是我们,以及我们的颜色。
而今晚我想说的是,明明自己粉饰了太平,却还得硬着头皮。因为,我们眼前——北京出现了“红黄蓝”,近身出现了“渭南一初中女生5分钟被打56下,其中掌掴45次......”的事件,且是在一帮男女生众笑中围看动物园猴子般齐殴帮殴,而受害者则是父母离异,父常不在家,女久居长安,由爷爷监护的“城市留守儿童”!
我不愿掺和在无用的嘈杂评论中,我只是在恐惧我们还有多少这样的事不知道,施害者经历过怎样的成长环境,受害者哪些地方被侮辱被损害,我又该怎样告诉我以及像我家一样的孩子:我们生活的环境如书里写的那般美好,亦如我们口里说的那般美好!等有朝一日,你们长大后,才发现我们与书本曾经给予你们“美好引导教育”的信任,只是美丽谎言下的海市蜃楼,而不是真实的世界时,我们与书本能得到你们的原谅?还是你们会认为那是成长应付出的代价?
于是,诚惶诚恐的我们不再对人心存兴趣,倒是对鬼产生了莫大的关切。也许许多人并不知道“麻花”的来历,今儿不妨谈谈。
清·范寅《越谚》卷中饮食门云:“麻花,即油炸桧,迄今代远,恨磨业者省工无头脸,名此。”又据清·张林西《琐事闲录》续编卷上有关油炸鬼一则云:“油炸条面类如寒具,南北各省均食此点心,或呼果子,或呼为油胚,豫省又呼为麻糖,为油馍,即都中之油炸鬼也。鬼字不知当做何字。长晴岩观察臻云,应作桧字,当日秦桧既死,百姓怒不能释,因以面肖形炸而食之,日久其形渐落,其音渐转,所以名为油炸鬼,语亦近似。”意思是,麻花即为油炸桧,人们为了发泄秦桧奸害岳飞,以面为形,将其五花大绑,并下锅油煎。
回味“麻花”的来历,我为古人的过人才智所赞叹,他们能把自己生存之恐惧制成食品以警世,而我们知此有几人,诸如我辈知此不多者亦如我,四处云云无行动,任由恐惧度苍生。实质上,这才是最最恐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