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即将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张涛

怀念“先生”

提及“先生”,在很长一段时期,我们习惯了在各类官私正式场合的 “致辞”“讲话”里,有所称呼表述。但“正式场合”过后,“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先生”基本无“用武之地”了。它就像时下的纸媒,即将被各类光怪陆离的电子产物所替代,如今正处在气息奄奄的尴尬境地。

师者,便是先生,这是它的本意。后来,引申为“横渠(张载)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虽为“先生”,但终生贯穿着中华民族传统十德文化:仁、义、礼、智、信、忠、孝、节、勇、和。甚至,用于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称谓。如——

当今学者陈丹青、许知远、余世存、傅国涌、熊培云、高小龙、高群书、张冠生、封新城、邓康延等联袂举荐的——蔡元培、胡适、马相伯、张伯苓、梅贻琦、竺可桢、晏阳初、陶行知、梁漱溟、陈寅恪等十大“先生”。观此,几人知“先生”,知“先生”者几人又是“先生”?

先生,是一个称谓、一个属于某一时代的称谓,也是一种修为、一种精神,更是一种彻彻底底、发自内心的敬仰,以及敬仰的符号。以前说“先生”的,已经“所剩无几”了。如今说“先生”的,也如我般凤毛麟角。

以前说“先生”的那个人,是我的姥姥。她头上常笼着白布帕,眼睛有点蓝,脚缠三寸金莲。打我记事时,她就一直碎步作态,不曾跌倒,除了83岁那年那次意外的“一不小心”。

姥姥常常对我说:“我娃到书房好好学,千万不敢教先生的尺子打在我娃身上!”我当时笑她怎把“老师”叫“先生”,更笑她“老古董的身上怎会发出生命的新芽”。这不,她一旦讲“往事”,必会说她见过“红毛子”(义和团):“他们常常黑漆半夜来抓(壮)丁,我也常常在恐吓中度过”。

她每每看我笑她,就把我当“碎娃娃”——不气也不恼,也跟着我笑。

她口里的那些“先生”,也随她话的说开,与她一起和“往事”,生活在“常常黑漆半夜来抓丁,在恐吓中度过”的氛围。后来,她在那年“意外”跌倒后,坐在炕上,无法平睡,一坐就是八月之久,直至化水为安。

自此,再也“不见”先生。

记得姥姥刚走那会,我回家坚持睡在姥姥曾待过的炕上。家里有人问我“怕不怕”,我好笑而又坚定地答说“不”。再后来,每逢清明春节,我都会去二十亩埝,携物上坟,点纸敬酒,无论有没有人陪,无论风霜雨雪。

如今想起“先生”,因我看了一篇题为《中国最大的危机并不在房地产,而是走向死亡的农村》的文章。文章大约讲的是,传统的农村社会正被现代化的改造而蚕食,吞噬,印象中的“乡愁”,再也无法恢复原来的味道。而“先生”,只是滚滚洪流中的一份子,一个极不起眼的缩影,一个,淹没在历史尘埃中的称谓而已。

界世的你

我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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