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红|关于诗的漫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爱上了诗。
诗给了我们文字组合之美,让文字美化成阳春白雪;诗给了我们语言魅力之美,把语言美化成落盘珍珠。诗有音乐的缥缈,且有音乐不具备的沉静;诗有绘画的多彩,且有绘画不具备的情感。诗里写着曼妙的山水,写着岁月的沧桑,写着亘古的爱情,写着复杂的人性……写着太多的美和愁。我们回不到远古,但诗能带我们去领略那时的山川田野,我们达不到远方,但诗能带我们去观瞻遥远的江海峰原。诗为我们开启了一片想象,让我们思绪飞扬;诗为我们铺就了一块坦途,让我们自信阳刚。
如果没有诗,山只是高出地面的一堆巨石,而不会有“横看成岭侧成峰”的鲜活灵动。如果没有诗,水只是流动的液体,而不会有“波随月色净,态逐桃花春”依依可人。如果没有诗,花只是自生自灭的植物,而不会有“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亮丽清芬。如果没有诗,你只是我的爱人,而不是“人间的四月天”。如果没有诗,这世界是多么枯燥、单调和乏味。
是大自然孕育了诗句吗?不然,为什么她携带着峨眉的秀色、昆仑的雄姿、漓江的清灵和三峡的起伏?不然,为什么诗人说每一处美丽神奇的景致,都蕴涵着绚丽惊人的诗句,只等诗人去挖掘?因而啊,当我见到祖山巍峨壮美、群峰插天,见到漓江波光粼粼、奔流不息,见到黄果树瀑布呼啸而下,一泻千里,我却无限惆怅,惆怅如此惊天美景,该用什么样的惊天诗句来比拟,如果没有相得益彰的诗句,那岂不是枉费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人间的爱恨离愁孕育了诗句吗?不然,为什么她流露出那么多多情佳人的幽怨、白发父母的惦念、情窦初开的少年的思恋?因而啊,当我看到才俊佳丽你侬我侬,看到慈祥的老母对远行的儿女千叮万咛,看到有情人互诉情衷,我却万分不安,如此人间至情,该用什么样的诗句来形容,如果没有相称的诗句,那岂不是浪掷了世间的万种真情!
有人说,诗是诗人的妻子。谈到诗,不得不去赞美诗人,因为外界只提供了一种意象或情境的审美可能,是诗人才使这种可能获得实现。山水人间本是美的,等在一定意义上也得有诗人的召唤。诗人有嶙峋深涩的思考,有美丽执着的情怀,他是一位睿智的哲学家,他的诗布满对宇宙万物的参透,他还是一位富于灵气的文学家,他的诗充满自由的感性和丰富的想象力。如此,诗使哲学得到美化,使文学得到尊严。诗人能走入山河草木的内心,也会与花鸟鱼虫对话,他能听懂大自然的一切语言。他精通经、史、音律,是一位多才的文人。他们可能沉默寡言,但在写诗的时候,会忽然文思泉涌,他们可能忧郁木讷,但在写诗的时候,却会快活敏捷。让诗人离开诗,他会苍白孱弱,窒息愚钝。诗人不是圣人,他们不会给人格言;诗人不是政治家,他们不会有治国之略,但他们是天生为诗而来,诗人一旦拿起笔就是人间的精神基座,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圣人和政治家,也会被他们的诗句折服,虔诚地诵读。诗人能让诗深入人心,超越一切。也许我们并不知道英国女王说了什么,但一定知道莎士比亚的“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我喜欢你的同时恰巧你也喜欢我”。也许我们并不知道印度的母亲河恒河有多美,但一定知道泰戈尔的“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有多美。
我一直坚信,诗的生命高度与诗人的生命高度相统一。不是吗?一个重利轻别离的人不会写出“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一个麻木的人不会写出“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一个欲望深重的人也不会写出“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个无情的人也不会写出“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仇怨的姑娘”……诗人把他的生命内涵无不移转到了他的诗中。你赞美诗人的诗,你更应赞美诗人的生命高度和精彩纷呈的内心。
我常常要选择在清除一切杂念、心灵最清净的时候,或许是安宁的午后,或许是暮霭初起的黄昏,或许是阖寂的午夜,去捧读一部诗集,桌子上的花儿散发着幽香,水瓶里的淡绿的茶叶起起浮浮,我的思绪也会在诗里漫天飞扬。诗人或衣袂飘飘地走来,或西装翩翩地走来,我和他们畅谈诗词,浅吟歌赋。一千多年前王维对友人微笑着举起酒杯,“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阳关在历史的鼓角铮鸣中早已消逝,但我看见阳关的苍凉仍伫立在诗人的意境里。崔灏在“日暮乡关何处是”的怀乡愁绪中写出的黄鹤楼、李白畅游长江时记下的白帝城、张继失意时描摹的寒山寺、杜牧在断魂的清明时节里、淅淅沥沥的细雨中寻找到的杏花村,无不一一走入我的心中。
我喜欢忧伤的诗,朗读忧伤的诗,我总是仿佛在朦朦胧胧的夜晚,一个人站在清风吹拂的山岗上,惨白色的月光氤氲在暮色里,往事一幕幕都成云烟,那些曾经触动过我生命、拨弄过我心弦的人都成了生命的过客,一种凄迷悲凉的哀伤萦绕着我,我不由得想起很多……“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同来望月人何处,风景依稀似去年”……在诗的熏染里,哀伤似乎转化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庄严。我喜欢李煜的诗,李煜作为一代帝王,绝对是失败的,但他作为一位词人是绝对称得起词中帝王的尊位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捕捉了最典型的画面,把感情和景色完美地交融在一起,这手笔高明得令人惊叹,被世人传诵至今。我会在孤独的极致境界中去品读柳宗元的《江雪》,在人生的巅峰中去朗读孟郊的《登科后》,在失意的时候去吟诵李白的《行路难·其一》……我不善交际,不愿向谁倾诉,是激情涌动的诗章一直陪伴着我,给了我无限的精神慰藉。
我在毕业后,一直和我的语文老师,也是我的恩师没有联系,但三十年后再相逢,我轻飘飘的一句“老师,我这么多年一直在读诗”,老师瞬间原谅了我这么多年的无情。我的老师在二十岁时就写诗,现在六十岁还在写诗,这已达到了诗人的最高境界,其人生早已是诗意人生,其本身就是一首诗了。我想,一个人如果不在年轻的时候读诗,他的青春就缺少了一种高贵的书卷气,一个人不在壮年时候读诗,他的生活就缺少了一股迷人的诗意。一个人再美,如果从她身上看不到诗情,那也是缺少了一种韵味,也是一种缺憾。
我不是诗人,但我愿意作一个播种诗歌的人,把诗歌的种子撒向天边缤纷云彩,撒向大海汹涌的波涛,撒向林间的如水月光,撒向你我芳草萋萋的心田。 哈佛大学校训说:让柏拉图与你为友,让亚里士多德与你为友……我说:也让诗歌与你为友。人不可以选择自然的故乡,但人可以选择心灵的故乡——那就是浩瀚无边的诗歌的海洋。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爱上了诗,但我知道这一爱便是永恒。
作者简介
张玉红:唐山市作家协会会员,遵化市作家协会会员,遵化市人民法院一级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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