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街小学的哥姐们
本文作者:杨连
近日看了诸多读者的留言。其中一则很短:“老师好!我妈妈是您的学生。”一则短短的微信,让我悟然大悟:“我老了,我们老了。”
细细算一下,六五年我到中旗东小上班,时年21岁。东小的同事大多比我大几岁,年龄最小的哥姐到今天,都应在80岁以外。校长张有仁前几年已离世而去。我很遗憾,在他存世之时,没有取得联系,表达我(我们)对他的敬重和谢意。如今网络高科技,为我们搭建了交流的平台,我们才可以畅所欲言。看到文章的可能是他们的子女,甚至是孙儿辈(他们大多数掌握不了手机微信)。请转告他(她)们友谊之花仍然盛开着。
我们的文章,是青春的回忆,时代的追述,奋斗的再现,期望的嘱托。当我们回首往事时,不为碌碌无为而羞耻,也不为艰苦奋斗而懊恼。因为我们为社会为家庭,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一切。
再细细推算,当年我们的挚友和学生,少则花甲之岁,甚而古稀有余。我们是老了。让我们在有限的生命时刻,再一次用正能量的话语,展现我们的人生。
当我们青春焕发、意志昂扬的时侯,当我们离开学校、踏入社会生活迈出第一步的时侯,那忐忐不安的心情,会在一生中打下深深的、不可磨灭的印记。
1965年6月的一天,学校教务处贴出了告示:“由于各地教师严重缺编,原定师范专科班二年学历提前结业,毕业分配……”
1964年9月,来自全盟十三个旗县的八十名同学被录取到乌盟师范专科。刚刚走入自已的班级,数学课的《数论》才开讲,校团委便召开会议,通知将会选送四十名出身好、政治觉悟高的同学,参加土默特旗四清工作。选后剩余的同学组合为一个班继续学业。刚刚经过高考选拔的我们,又一次轮入选送的落榜,心情该是多么的苦闷和沮丧。我们的所谓文化学习,也陷入反复的交心,即书面写出你对社会主要是高校招生改策的不满,进而对这些不满言论上纲(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阶级斗争的纲)上线(社会主义路线和资本主义包括修正主义路线)批判斗争。
察右中旗科布尔镇,一个古老而闭塞的地方。由于阴山辉腾梁山脉的阻隔,这里没有铁路,单靠汽车运输,交通十分不便。信息的封闭,却也使这里的人们思想纯净,性格憋厚,待人大方。
1965年8月,我、郭利民和李进荣(他是中专部的)分配到察右中旗科布尔镇东街小学。这里从领导到同事,从学生到家长,都以坦诚的心意待人接物,充分验证了我的推论。
打开记忆的闸门。55年前第一天报名签到,竞然在校长家吃了午饭。下学铃声响了。各年级学生整队离开了学校,老师们也陆续回家。校长满面笑容走进我们的宿舍,邀请我们去隔壁他家吃午饭,我们欣然答应。推开他家的门,我戛然站在门前,迎接我们的校长夫人竟然是她——俏瘦高挑的李恒林。蓦然出乎意料的事,往往让人一下子回不过味来,我呆痴地站立在门前。三年前,我们由丰镇中学初中毕业,录取到丰镇中学高中14班学习。在班级共青团支部中,她任组织委员,我是宣传委员。命运和缘份默然地安排了离别,而又热烈地安排了重逢。她已为人母,也是一名教师,在西街小学上班。同学,同乡,同事,把身为领导的张有仁和我们的距离拉近了。也因此减少了猜疑和不必要的客套。在工作上他严格要求,生活上他细心照顾。
教导主任都秀云,高挑的身材,戴一副度数颇深的近视镜。一口流利的普遍话,遮掩了她的出身地。可能听了体委主任张玉清或李桓林的介绍,知道我是丰镇中学体操队员,所以她分配我任体育专职老师,而获得全盟中学生乒乓球比赛名次的郭利民担任高年级数学老师,同来的李进荣担任三一班班主任兼语文课教学。每周的教学观摩听课不间断进行。她总是提前告诉我们,包括听课人员、听课目的和内容,让你心有准备。在课后分析总结会上,她会在所有与会人员发言后,谈出她的意见,而又以简洁、随和的语言,触及到你自感的不足之处。
东小的教师篮球代表队,是科布尔镇各系统、单位组队中的姣姣者。体魄魁悟的胡嘉胜和投篮必中的高兴老师为前锋;灵活机动的刘忠、祁顺老师,虽然个头不大,正适合传递过人,是打中锋的最佳人选;而体高的赵银柱和体壮的赵思敏是后卫主将;我只得吹哨学习裁判。每到周末、假日,我便到围着简陋木头长凳、三排电线掛着电灯的灯光球场(那时的灯光场在北巷,去广播站和科布尔公社的巷口)。比赛、练战是最惬意的事情。有时参加比较正规的比赛,张有仁会亲自带队参加,比赛暂停时,还会积极提出战术方案。可惜到1970年后,由于学校重组,高兴、胡嘉胜调南街小学,胡任教导主任;郝秀云和我调北街小学,郝任教导主任;张有仁调科布尔镇二中任校长;赵银柱调旗委办公室主任。刘忠读书时,是呼一师的体操队员。在他家的相框内,有一幅他在双杠上的手撑倒立照片。优美的姿式,娴熟的动作,使我由衷敬佩。他那清瘦骨力的毛笔柳体楷书,更是我学习的榜样。奠定了我的书法基础。刘世英和林玉文两位老师,标准的老黄牛式的教师。而身为共产党员的林老师,更是吃苦在前,工作中毫无怨言,除完成本职美术老师工作外,还负责工会工作。
东街小学的文艺宣传队,是科镇响当当的一群小演员(各年级学生)在音乐老师张学斌亲自挑选,手把手指导、教习的结果。选排的《红灯记》《沙家滨》片断及自编节目,丰富和活跃了科镇文化娱乐生活。并经常慰问保国戍边的解放军战士,增强了军民魚水情。
在校学习期间,唱红了集宁师范和集宁市的司桂兰、杨爱芳老师,以她们高亢园润的歌声,鼓舞影响全校师生,改善着沉闷的教学空间。沉稳、严励的邢淑芳,细言慢语的张淑珍,埋头苦干的候金荷、司桂莲、郝秀林,从各方面充实了东街小学的教师队伍。以之后她们大多调入新建的科布尔镇二中,成为教学骨干。
杨爱芳的儿女,都曾在丰镇电厂工作,现在她在丰镇看护孙子和外孙。我们曾相互探望,诉说在东小工作时的欢乐。她向我介绍了我走后各位同事的状况。可惜好景不长,她随子女调动迁往呼和。我们的联系,只能通过手机音频维持。
按理说,离开东小55年的时光,早应冲淡了友谊,但关于他(她)们的画面却不时出现在我的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