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空间:69辛弃疾《南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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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名称是“张广祥”,后改为今天的名称:丁中广祥。“丁中”是我工作单位丁沟中学的简称,“广祥”则是我的名字。常有人称我“丁老师”,这是缘于弄错了我公众号名称的含义。
今天,我们挑选了辛弃疾的一首关于夏夜的词,读给你听。
叶嘉莹先生曾被问到一个问题:若要选一位诗人词人做朋友,愿意找谁?叶先生的回答是:辛弃疾。辛弃疾这个人,有才能、有魄力、有担当。你看他“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或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一生以收复北方失地为夙愿,这是我们熟悉的辛弃疾,一个豪气冲天的丈夫。但叶先生想找他做朋友,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豪气”,更是因为他性格中可爱、率真的一面。辛弃疾把这种性情带到词里,让词生发了一种别样的生命力,也呈现了一个极具生活气息的辛弃疾。
我们之前讲到过,辛弃疾是一个非常有抱负,但又能直面生活的困境的人。朝廷起用他时,他慷慨激昂意气风发,干出一番事业,比如在安徽滁州时,老百姓到处流亡,当地一片荒凉,稼轩用了一年的时间让滁州“车马如流”,重新繁荣起来;被派到长沙时,他不忘反攻抗战,在当地组建飞虎营……;而遇到弹劾时,他郁闷归郁闷,但不妨碍他把目光放在有情趣的生活之处。
我们今天读到的这首词作于一个夏夜,当时辛弃疾赋闲在家,在一个叫瓢泉的地方盖了一处房子。瓢泉是一处山泉,位于今天的江西,辛弃疾偶尔发现此泉,因甚喜爱,正好他原来的房子失火了,就决定在此修建新居,因为泉的形状如瓢,他就取孔子的“一箪食,一瓢饮”,取名为瓢泉。
大热的天儿,我散乱着头发,衣服披在身上,坐在新开的池子旁边,在盘子里盛着用冷水浸泡过的甜瓜和李子。“浮瓜沉李”这个典故来自曹丕,他在《与朝歌令吴质书》中写过:“浮甘瓜于清泉,沉朱李于寒冰”,用来形容在夏天消暑的生活。泉水慢慢地流过来侵到台阶上来了。
凿个池儿,叫月儿也到池子里来。我喜欢这首词,今天为大家读这首词,都是因为这一句,天下有水则有月,本无什么稀奇,但经稼轩这样一说,平常的意思竟显得轻盈有趣,心里竟被撩得起了一片涟漪。
词的下片主要写水池中丰美的倒影,写得空灵而优美。池水中红色的荷花也投下倒影,水上开放的荷花与水中荷花的倒影交相辉映又浑然一体,乍看之下,还以为是荷花倒开在水中。而能与这水中荷花的倒影相媲美的,是一个打扮好的红妆美人,以水为镜,临池照影。“人人”也就是“人儿”,是宋朝时的俗语方言。
你看辛弃疾,多会经营自己的住所。宋朝时做官的俸禄是很高的,宋人笔记上有记载,有些官宦人家非常富贵,到处都是金玉锦绣的装饰,非常高调奢华。
但辛弃疾与他们不同,他是怎么盖房子的呢?我们看看他的《沁园春》:东冈更萁茅斋。好都把,轩窗临水开。要小舟行钓,先应种柳;疏篱护竹,莫碍观梅。秋菊堪餐,春兰可佩,留待先生手自栽。
诗人就是诗人,修个房子,也要写下来,还写的这么令人向往。要在水边开一扇窗子,要种柳树,竹子不能太茂密,不然会妨碍诗人赏梅花。屈原理想中的君子生活,要“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而辛弃疾说,这些菊花啊,兰花啊,都要把位置留出来,让他自己亲手栽种。虽然辛弃疾不是山水田园派的诗人,却把山水田园的生活描写的灵动跳脱,怡然自得。
有时候似乎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的生活中,没有什么烦恼。实际上,他有很多不能伸张的政治理想,无法达成的夙愿,生活中遇到的困境比我们日常中遇到的更多、更难。即便如此,也没有阻止他享受生活,并在这些困难的空隙里自得其乐。
难怪叶嘉莹先生说,和辛弃疾生活在一起一定很有意思,他可以设计哪里种竹子,哪里种柳树,哪里凿池儿,哪里引月儿,他会把一切安排得很美又很有情趣。有这样的朋友,永远不用担心生活无聊,也不用担心沾染太多负能量。
亲爱的朋友,如果选一个诗人词人做朋友,你会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