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第N次浪潮:那家你去过几次的网吧
小刘真名叫刘意守,人称刘大拿。上世纪九十年代,电脑刚刚开始普及,正是因为比较爱摆弄电脑,小刘成了单位非正式修理员,单位买个电脑,修个电脑,都要叫上小刘。特别是修电脑,在小刘身上发生过几次神迹,有时候电脑坏了,小刘人一到现场,还没动手,电脑就自动好了,这事发生过多次,更有甚者,一次有人电话求助,刚说完故障现象,还没等小刘开口,转头一看,这电脑竟然正常了,从此刘大拿的名声在外。
不管别人怎么看,其实,小刘自己心里明白,自己的水平比起电脑高手还差的远,只是在新单位没几个人玩电脑,自己会两手就显得不一般了。这刘大拿的称呼也有几分调侃,多数情况免费帮忙,对方不好意思,笑称刘大拿似乎是在称呼刘专家,这样非正式地恭维一下,也好有个平衡。
95年,小刘刚上班,所在的国营单位不好不坏,上班不紧不松,周末闲着没事总会出去逛逛。喜欢电子产品,可能是多数男孩或者男人的天性,小刘的业余时间很大一部分用在电脑上。九几年计算机才兴起,小刘兴趣浓厚,时不时在报刊亭买一份《电脑报》研究一番,对于各种参数,小刘了熟于心。
鲁家村有个东新科贸,整个商场三层,全部在卖电脑和周边配件,闲逛了几次,玻璃柜台里的cpu、主板、内存条、硬盘、声卡、显卡吸引着小刘的目光,研究了再研究,捏捏自己瘪瘪的钱包,还是暂时断了买计算机的念头。
只要有机会,小刘就会泡在单位的计算机房,除了学习CAD制图和文档编辑,练习一下打字以外,就是玩游戏,不过只能闲的时候偷偷地玩几把,或者趁着中午没人玩玩。开始玩的都是单机游戏,斗地主、挖地雷、推箱子、连连看之类,随着网络开始普及,就开始了联机游戏。
直到网吧的出现,小刘才找到了组织。
九十年代的西安,经过改革开放十几年的发展,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青砖绿瓦的古建筑周围,立起了高楼,明亮的玻璃幕墙映出古城的影子。然而比起沿海城市,一切还显得那么守旧,除了雁塔路先开了几家规模比较大的网吧,整个城市没有几家网吧。没想到小刘第一个进入的竟是村里的网吧,五六台计算机,电线网线密布,三四个十几岁的孩子围着一台电脑,眼巴巴地看着屏幕,另一个电脑桌前的小伙子光着膀子,叼着香烟,空洞的眼神看着屏幕,穿着拖鞋,一只脚踩着椅子,另一只脚抖动着,左手键盘右手鼠标机械地弹动着。不大的屋子烟雾缭绕,但是离宿舍近,便宜,小刘就是从这里开始了网吧之行。
其实,后来的小刘开始忙碌起来,没更多的时间去网吧,陆陆续续去过几次大小不一样的网吧。刘意守喜欢网吧的气氛,就连后来出差,只要有时间,小刘都会去当地的网吧坐坐,有时候还会和老板聊聊,这成为小刘以至于后来的大刘的一个特殊癖好。
记得是1999年,小刘在网吧注册了人生第一个QQ,不用浇灌就能收获五湖四海的友谊,让小刘觉得新奇不已。那时最流行的还是红警、暗黑。记得有一年过节,小刘开俩台机器一边扒人装备一边玩暗黑,那叫一个忙碌。后来出了CS,更是有了归属感,走进网吧,一眼望去全在打CS,整个网吧的气氛,专注而热烈,现在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再后来传奇火起来了,小刘也是为了一件屠龙熬夜好几天。还有星际、石器时代都成为难以磨灭的印象。
网吧针对三种人:学生、打工的和其他,进网吧也就三件事:玩游戏、看片和聊天。
小刘曾经的一位朋友,原本是经营面馆的,2001年在学校边租了个60多平方米的房子,没搞餐饮,而是投入30万元,买了20多台电脑开起了网吧。回忆那时候的情形,这位老板仍然两眼放光:“生意火爆,从白天到黑夜,天天爆满,没有一台空机器。”投入的30万半年就赚了回来。
小刘对电脑有兴趣,也一直在观察着网吧,甚至利用晚上在一家网吧兼职了一段时间,也曾经和几个朋友谋划着开一家网吧,怎奈没有做生意的经验,缺少启动资金,一再犹豫,让小刘和他的朋友们错过了网吧最火的时机。
其实,网吧最难搞的还是牌照。2007年前后,国家出台政策收紧网吧营业执照的审批,2008年上半年,相关管理机构发文,在全国范围内停止办理网吧的营业执照。缺啥炒啥,当时杭州一张网吧的营业执照被炒到80万,上海更是高达120万元。有人靠炒网吧执照发了一笔。
国内从1997年开始出现网吧,到2004年之前,是网吧的黄金期,2005年到2008年,是网吧的平稳期,这一阶段,开网吧还是赚钱的,而到了2009年之后,网吧整体走下坡路,一年比一年难做。
开在大学边上的网吧,生意最好的也在2008年前,而2009年后,很多学校允许学生购买电脑安装网络,网吧生意就直线下降。网吧的另一个聚集地在城郊结合部和城中村,这里的外来务工人员是网吧的重要客源。而随着手机的普及,多数人开始手游,去网吧的人员明显减少,只有那些游戏迷有时候组队玩,成为一个相对稳定的客源。2011年,国内网吧14.6万家,到了2012年降为13.6万家,一年间少了1万家网吧。
2013年,小刘到杭州出差,这时候的网吧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在大关附近,一个经营了10年的网吧在转让,300平方米,每年租金13万元,配置150多台电脑,接手70万,转让费10万。老板在一边感叹网吧越来越难做。
除了电脑普及、网络发达以外,真正结束网吧的,还是手机。这个时代,干掉小偷的不是警察,而是手机,钱包放到手机里了,干啥都用手机,买东西用手机,转账用手机,工资都发到手机里,这人天天还拿着手机搓,让小偷无从下手。网吧迟早也会被手机干掉。
网吧可以说是大型游戏的落地的根据地,不论是一开始的偷袭,还是顶峰时期的阵地战,到现在的游击战,都起着支撑游戏行业发展的作用。然而在移动游戏兴起之后,网吧根据地的作用反而受到了威胁。随着家庭PC以及手机的普及,网吧的生意越来越难了。
小刘总结过网吧的历史,心中怅然,任何事情都是一个过程,有人在其中沉浮,有人在旁观,刘意守属于后者。从1997年开始出现网吧,显然这称呼借鉴了酒吧,一开始的网吧只有三五台电脑,多的也只有几十台电脑,这一时期的网吧基本半年能回本;2002年~2007年国家对网吧加大了监管力度,全国网吧行业开始上规模,走向连锁化,这五年成为网吧业的黄金五年,加盟费5万至20万不等,1年到2年也能回本;2008年之后,家庭电脑和网络普及,在家就能享受网上冲浪的快感,谁还会去网吧,后来普及了手机,随时随地的手游更是替代了多数网游,网吧没了存在的理由。
直到今天,我们还能见到网吧,只是没有了火爆的场景,那个时代过去了。那些去过几次的网吧,不是消失了,就是变了经营,有的成了“网咖”,还在坚持的寥寥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