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台湾菊坛皇后戴绮霞的粉墨春秋

在当今梨园界和戏迷中,说起德艺双馨的京剧表演艺术家关肃霜,几乎无人不知,但对其恩师、现居宝岛台湾的京剧大师戴绮霞,年轻观众却知之甚少。今年89岁的戴绮霞7岁学艺、9岁登台,擅长花旦和刀马旦。她做工细腻、身段拿捏,眉眼表情掌握丝丝入扣,特别是过硬的跷功,无人能出其右,堪称一绝。早在上世纪的三四十年代,戴绮霞就以全才花旦唱红大江南北,一出海派经典连台本戏《宏碧缘》,更让上海观众为之疯狂。1948年戴绮霞去台湾后,倾其毕生精力传承中华民族文化,弘扬国粹,将博大精深的京剧艺术播种到宝岛,弟子遍及海内外。戴绮霞享有“九岁红”、“菊坛皇后”、“花旦祭酒”、“影剧双栖艺人”等诸多美誉。直到现在,她仍未离开京剧舞台,2003年以86岁高龄主演《红娘》,2005年重阳节又粉墨登场演出《贵妃醉酒》,不愧是“梨园长青树”。

幼小拜名师  人称“九岁红”

戴绮霞1917年出生于新加坡。母亲戴凤鸣,杭州人,早年在老水仙花主办的鸣盛和科班学戏,艺名小凤鸣,与著名花旦小翠花是师兄妹。戴绮霞从小就跟着母亲的鸣凤剧团在南洋一带演出。因为唱戏太苦,又没有社会地位,母亲不想让女儿再吃这碗饭了,便送戴绮霞去读书。但她却痴迷舞台,不爱念书,送到学校又跑了回来,看叔叔、阿姨们排戏和演戏。母亲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就说:“好,你真要唱戏吗,那就练功吧!”于是她就跟着戏班的师傅练起功来。

她的启蒙老师叫张培秋,是一位著名的花旦演员,早年曾教过四大名旦之一的荀慧生学戏。她会的戏很多,教戴绮霞的第一出戏是《拾黄金》,说的是一个叫化子乞食街头,拾得一块黄金,欣喜若狂,唱各种戏曲以自娱。这虽是一出丑角戏,但戏中有各种生、旦唱腔。戴绮霞学会这出戏后登台演出时才7岁,高兴得要命。但一看镜子,她就哭了:“怎么这么难看呀?”脸上画着个白块,还画有眼屎、鼻涕。妈妈说:“你不是要唱戏吗,这就是你唱戏的造型!”她不敢讲话,就到台上去了。结果没想到,一上台就赢了个满堂彩,因为她扮的这个叫花子实在太像了,唱得也不错。小孩子唱戏总是逗人喜欢的,观众就纷纷向台上扔红包。演完后回到后台,小绮霞哭着说:“以后我再也不要唱戏了,扮得这么难看!”这时张老师说了:“这出戏是你的开蒙戏,会了这出戏,以后什么戏都好学了。”

从这以后,张培秋就教她学花旦、青衣、刀马旦,她又跟别的老师学小生、花脸,什么戏都学。母亲见她学什么像什么,叹了口气说:“唉,还是个吃戏饭的。”于是亲自督促教她练功,特别是花旦必须具备的跷功和眼神功。在练眼神功时,母亲燃着一根香,让她眼睛跟着看,转过来,又转过去,这样转来转去,每次一练就是两个小时。光转动还不行,还要学会用不同的眼神表现各种不同类型的女性角色,有温柔的、泼辣的、害羞的,比如闺门旦,眼神就要小巧一点,泼辣旦眼神就要夸张一些。各种各样的眼神,都要一道一道地练。经过长期反复地练,戴绮霞练就了一双灵动有神的眼波,从“九龙口”(戏台的右后方)到台口,她的眼神能把全场观众抓住。

经过这样的勤学苦练,戴绮霞不仅学会了很多花旦、武旦、刀马旦和青衣戏,还能反串小生和武生。她边学边唱,9岁在南洋演出时就赢得了“九岁红”的美称。13岁时,班里唱主角的花旦都结了婚,母亲又病了,没有人挂头牌,她就挂起了头牌,不久又挑起了剧团团长的重担。

1935年,戴绮霞已17岁,人更懂事了。那时东北被日军占领,她认为自己是中国人,国家正受着外侮,不能老是在异国他乡漂泊,便同母亲及家人从南洋回到日夜思念的祖国。回国后演出的第一站是在上海的黄金大戏院,演出的第一出戏是《虹霓关》。在这出戏里,她灵活的身手、巧睐的眼波和扎实的功夫,赢得了观众的好评,一场下来获得600元大洋的戏份。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因为她常常演什么像什么,得到了麒麟童、荀慧生等名角的夸奖。但戴绮霞仍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在上海,她又拜了名旦小杨月楼为师,并向“九盏灯”学艺,同时心目中还暗暗崇拜小翠花,学习他细腻的做功。由于她博采众长,艺更精、戏更博,不几年就唱红了上海和华东一带,成了名震艺苑的江南名旦。

喜收高徒   造就一代名伶

1937年7月7日,日军挑起卢沟桥事变,接着是淞沪会战,日寇猛扑上海。戴绮霞在上海待不下去了,便同母亲四处逃难,边逃难边唱戏。先是在江浙一带,1942年又同丈夫、江南武生王韵武来到被称为九省通衢的武汉,被邀在汉口新市场大舞台挑班。

武汉是京剧西皮腔调的发源地,是旧时有名的“戏窝子”,而新市场又是当年武汉戏剧演出的中心,这里百戏杂陈,梅兰芳、程砚秋、周信芳、谭富英、张君秋等大牌名角都曾在大舞台献艺。戴绮霞是武汉观众慕名已久的花旦演员,由她挂头牌挑班,自然吸引了众多戏迷。那一段时间,每天剧场门口都出现排队争购门票和高价飞票的情况。

大舞台有位著名的鼓师关永斋,他的女儿叫关大毛,长得清秀俊雅、聪明伶俐,从小就喜欢京戏,整天泡在戏班里,随着姐妹们练功,并有了一些功底。这年关大毛13岁,由于在戏班里浸润多年,对戏已有了一些鉴赏能力,她看了戴绮霞的几出戏后十分钦佩,产生了拜师的念头。关永斋便托一位唱花脸的朋友,带着大毛去拜访戴绮霞夫妇。

戴绮霞当时没有答应,只同意让她随团跟班学习。一年后戴见大毛能吃苦、又有悟性,便决定正式收她为徒。为慎重起见,关永斋特地请文人推敲,给大毛取了个官名叫“肃霜”(当时取名时,“肃、霜”两字都有“鸟”旁,解放后周总理认为笔划太多,建议去掉了“鸟”旁。肃霜是凤凰的别名,取这个名字有“凤凰展翅”之意)。按梨园行规,拜师后徒弟要随师姓,关大毛便改名戴肃霜,并写下关书(契约),行了拜师大礼。从此肃霜便进了戴家的门,一心跟着戴老师学艺,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喊嗓、拉腿、下腰、拿顶、蹬厚靴、跑圆场、耍刀弄棍,中午后再吊嗓子、学舞台表演技巧,跟着师父在舞台上扮丫环、宫女。总之,戴绮霞自己当年是怎么学的,就怎么教给这位女弟子。

戴绮霞对肃霜要求很严格,稍有差错,就要体罚。初学时,有一天肃霜因练功太累,坐在台口就睡着了。戴绮霞一时火起,狠狠踢了她一脚,让她着实疼了好几天。打这以后肃霜便吸取教训,更加勤学苦练起来。冬天,她穿着单衣在台上练走场,夏天扎着大靠挥汗练靠子功。

多少年后,戴绮霞讲起她教关肃霜学艺的经历仍记忆犹新,并勾起了她的心酸和不安,深深后悔当年不该踢肃霜一脚,不该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用此重罚。1992年她惊闻关肃霜在昆明逝世,十分悲痛,真想到关的灵前痛哭一场,向去世的弟子赔礼道歉。奈何关山阻隔,只得发封唁电,打了个电话向关的亲属表示沉痛哀悼。

话虽如此,戴绮霞当时也是一番苦心,盼望爱徒早日成才。第二年,她就让关肃霜为她配戏,演二三路的小活。在肃霜有了一些基本功之后,戴绮霞便将自己所会的戏,毫无保留地教给这位高徒,不但教她花旦戏,也教她刀马旦、小生和武生戏。

教了一段时间,戴绮霞见弟子有了一定的功底,便正式教她唱《虹霓关》,为她登台亮相积极做好准备。《虹霓关》是一出很有艺术特色的旦角戏,融唱、做、念、打于一体,是旦角行中重要的必修剧目。演这出戏的都是“一赶二”,即前半出演夫人东方氏,后半出演丫环。戴绮霞当年从新加坡回国后,在上海唱的第一出戏就是《虹霓关》。戴绮霞手把手、口对口耐心地教,关肃霜不怕吃苦认真地学。

几个月后,戴绮霞认为弟子可以演出了,经与王韵武商量后,决定让关肃霜以此戏“打炮”,戏码排在压轴的位置。所谓“打炮戏”一般是指某个演员初到某地头3天唱的拿手戏,而关肃霜的“打炮”,却别有一番含意,这是戴绮霞以此向观众宣布,她的徒弟能唱主角了。

演出的那天,戴绮霞为了给弟子壮胆,又像现在的教练那样亲自在后台为她“把场”,随时给予照料和提示。一出戏唱下来,肃霜没有出一点纰漏,文场戏、武场戏都演得很到位,台下观众纷纷给肃霜以热烈的掌声。看到弟子演出成功,戴绮霞心里比什么都高兴,坐在台下捧场的关肃霜家人和亲朋好友,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1991年关肃霜与恩师戴绮霞会面

一出《虹霓关》,让关肃霜在武汉初露锋芒。接着戴绮霞又将自己的其他拿手戏《辛安驿》、《战洪州》、《盗仙草》、《大英节烈》、《红娘》、《周瑜归天》等一出一出地教给她。“万丈高楼平地起”,这些戏为关肃霜后来的成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她后来常演的拿手戏,也大多是戴老师的拿手戏。所以关肃霜在世时就常对人说:“戴老师对我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毫无保留地对我口传心授,使我受用一生。饮水思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戴老师对我的教导。从我学徒时起,她就一直是我内心世界的中心人物。”解放后,关肃霜担任了云南省京剧院院长、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成了中国京剧舞台上一颗耀眼的明星。

出演连台本戏  红极一时

1946年,戴绮霞满怀着对抗战胜利后的喜悦,带着弟子关肃霜返回上海。

经过抗战时期的长年奔波,洗炼的人生经历和丰富的舞台经验,使戴绮霞的艺术表演更加炉火纯青,她演花旦细腻娇憨、唱青衣腔润情深、饰小生风流倜傥、扮武生更见惊人功底,所以她常常前演貂婵,后扮吕布;前演孙尚香,后扮周瑜,让戏迷过足了戏瘾。

此时的上海剧坛十分繁荣,南北名角云集,人人都拿出看家本领,好戏迭出。京剧历来艺分南北两大门派(又称海派、京派)。南派戏的主要特点是勇于革新,善于吸收新鲜事物,连台本戏就是南派戏的一大特色。上世纪40年代,上海各大剧院都争相上演连台本戏,如天蟾舞台的《火烧红莲寺》、《荒江女侠》;大舞台的《西游记》、《狸猫换太子》;中国大戏院的《血滴子》、《太平天国》等等。连台本戏相当于现代的电视连续剧,讲究故事情节,并重机关布景和演员特技,其间穿插有很多飞檐走壁、高台翻打等精彩武打场面。武功底子厚实的戴绮霞在此方面更是得天独厚、胜人一筹,一出《宏碧缘》让她在上海滩占尽风骚。

《宏碧缘》是她和被称为“出手大王”的南派武生郭玉昆连袂主演的以武打为主的连台本戏。剧中郭玉昆扮豪杰骆宏勋,戴绮霞演身怀绝世武功的女侠花碧莲。花碧莲这个角色有唱、有翻、有打,还要表演一系列惊人绝技。在“花碧莲潜身入室”这场戏里,戴绮霞身着大红衣裤,肩披斗蓬,腰勾吊环,由舞台对面的3楼飞身下滑,经观众的头顶飞至舞台。这招飞人绝技,使观众为之屏住呼吸,然后是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演《平山堂打擂》时,在舞台上搭出了小擂台,小擂台有两张桌子高,一丈见方,可容双人对打。戴绮霞所演的花碧莲和郭玉昆所演的骆宏勋,均是用钢丝吊人上高台,先与对手对打,然后翻大筋斗飞下擂台,过硬的武功让观众为之倾倒。

此外,戴绮霞还表演有“贴壁轻功”、“悬吊舞台半空”、“荡大秋千飞下亭”等绝技,许多高难度动作都是她苦练出来的“私房功夫”,场场都有新招迭出。当时戴绮霞还不满30岁,她身手矫健、扮相俊美、动作干净,每场演出都让观众为之疯狂,大呼既惊险又过瘾。

戴绮霞《观音得道》剧照

直到50多年后,上海的老看客仍没有忘记她当年的舞台风采。2002年5月,上海京剧院为再现《宏碧缘》这出已濒临绝种的南派奇葩,特邀贵州省京剧团名旦、关肃霜的弟子(戴的徒孙)侯丹梅加盟,重新隆重推出《宏碧缘》。一些曾看过戴绮霞等原版原人演出的业内中人和上海的老戏迷们在欣喜之余,将之与戴绮霞当年的演出对比,感到不甚过瘾,于是有人著文,“呼吁两岸文化当局敦请硕果仅存之南派前辈郭玉昆、戴绮霞诸位,赶快合力传授南派好戏,承亡继绝”。这是后话。

在连台本戏演出中,弟子关肃霜也大展身手。她在所演的《蜀山剑侠传》中饰一位正义的侠女。“砍魔鬼”一场,她从空中飞驰而下,脚刚落地即开打,“众妖怪”把枪一杆杆地飞上去,她一杆枪挑起了16杆枪,“妖怪们”又分别把枪接住,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戴绮霞师徒在上海演出连台本戏,在观众中引起了很大轰动,红极一时。上海黄金大戏院为了争得观众,特将戴绮霞聘去主演多本连台戏《七剑十三侠》,并贴出“威震艺苑”的宣传戴绮霞的招贴画,出版部门也以戴绮霞剧照为内容发行“书千”。由于戴绮霞远近闻名,山东青岛华乐剧院经理刘延志特邀她赴青岛领衔主演《封神榜》、《西游记》、《狸猫换太子》等连台本戏,让青岛观众饱览了她的舞台风采。她还在一次包括有顾正秋、吴素秋等名角在内的四大戏班头牌花旦的打对台义演活动中,以最高票数当选为“平剧皇后”。

菊坛皇后——戴绮霞

影剧双栖  表演才华出众

1948年,19岁的关肃霜6年学艺期满,在湖南长沙出师,恢复关氏本姓。出师后关肃霜受云南大戏院班主曹百岁之邀去了昆明,而戴绮霞则组织了一个90人的绮霞国剧团于当年底去了台湾。在她前后去台湾的京剧表演团体还有新国风剧团、曹婉秋剧团、宜人京班、福升京班等。1948年底,由出身上海戏剧学校、被誉为“台湾梅兰芳”的顾正秋领导的顾剧团一行六十余人也来到了台湾。

台湾曾两度被异族统治前后近百年。抗日战争时期,日本统治者在台湾实行“皇民化”,禁止台湾人民读汉文、讲汉语,严厉禁止一切带有中国色彩的戏剧、音乐、舞蹈和民间艺术,京剧等民族艺术在宝岛受到极大摧残。内陆的众多剧团去台湾后,使沉寂了多年的台湾戏剧舞台出现了一派空前繁荣的景象。

戴绮霞先受台湾名票蔡阿成先生之邀,在台南、台中演出,接着又来到台北。由于内陆去的剧团多了起来,又全是民营性质,团里的几十号人的包银和剧场老板的分账以及日常业务开支全靠每天的票房收入。如果上座率不佳,剧团就无法支撑,于是自然形成了竞争,各个剧团都纷纷使出浑身招数,以提高上座率。顾剧团阵营整齐,有胡少安、张正芬等,这是一大优势,团长顾正秋女士为争取观众,又延长了每场的演出时间。像《王宝钏》,台湾当地剧团演这出戏,都是从《武家坡》唱到《大登殿》共4出,而顾正秋却在《武家坡》前面加上《三击掌》、《花园赠金》、《彩楼配》、《平贵别窑》、《母女会》、《赶三关》,一晚就演出10出,从晚上7点半到12点,一演就足足4个半小时。

戴绮霞不甘人后,凭仗她的拿手戏多、做工细腻和能唱各种旦角“全才花旦”的优势来赢得观众。她在内陆唱红了的《辛安驿》、《红梅阁》、《阴阳河》、《大英节烈》、《虹霓关》、《马寡妇开店》等,在宝岛台湾也是令人叫绝的。还有在剧中“一赶二”、“一赶三”也常常令观众喝彩。如全本《法门寺》,她在前头的《拾玉镯》中扮孙玉姣,是花旦戏;中间《法门寺》饰宋巧姣,是青衣戏;后面《行路》,她又串刘媒婆,是丑婆子戏。在同一出戏中,先后扮演3个不同的角色,充分展示了她的多才多艺。

除此以外,戴绮霞还有她的跷功绝技。跷功,也叫“踩跷”,就是花旦、武旦演员在演出时,脚底下绑上一双用木制成的小脚,在舞台上做各种表演,犹如芭蕾舞或现代女性穿高跟鞋一样,能表现女性的婀娜,增加身段上的美感。解放后,大陆曾一度废除跷功。近年来,大陆一些剧团又恢复了“踩跷”,前两年武汉京剧团演出跷功戏《三寸金莲》在观众中引起很大反响。

戴绮霞从小就跟母亲学练跷功,吃了不少苦头。上世纪30年代到了上海,见演员都是男女混合班,她觉得自己个子较矮,非得踩跷不可,便向以跷功著称的著名花旦演员“九盏灯”学习。因此“她的跷功在台湾是第一人,从老一辈到小一辈,无人能出其右”(前台湾大鹏剧校副校长刘文良语)。她能蹬着跷蹲下来走矮步,作上楼状;能将两手伸向前面,用绑着跷的那两个脚尖打手心,一边打,一边走。试想,一个人的手有多长,蹲下来打脚尖已非易事,现在脚上踩着跷,脚尖长出了一截,这就要求演员必须同时具备有过硬的腰功和腿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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