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沈田子以一千斩杀一万，王镇恶出奇兵收复长安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289篇

义熙十三年（公元417年）七月，刘裕抵达陕城，沈田子和傅弘之率兵进入武关，后秦守将纷纷弃城而走，沈田子等进驻青泥。

姚泓命给事黄门侍郎姚和都驻守峣柳，阻截东晋军。

八月，刘裕抵达阆乡，沈田子等将领准备进攻峣柳。

姚泓打算亲自领兵出征，又害怕沈田子等突袭后方，就想先消灭沈田子等，然后出动全国兵力攻打刘裕。于是，他亲率步骑数万人，突然抵达青泥。

沈田子的这支部队，本来就是迷惑敌人的疑兵，一共才一千多人。听说姚泓亲征，沈田子打算迎战，傅弘之认为敌众我寡，极力劝阻。

沈田子道：“用兵贵在出奇制胜，不一定在人多。如今，敌众我寡，势不能并存。如果等到他们阵势稳固，我们将无处可逃。不如乘他们刚刚到达，营地和战阵都没有建立，主动挑战，定能成功。”

于是，沈田子率领他的部众首先出动，傅弘之作为后继紧跟。

后秦军凭借兵力优势将东晋军重重包围，沈田子对士卒们道：“各位不畏艰险，远道而来，就是为了今日之战，封侯大业在此一举！”

在沈田子的激励下，士卒们大声疾呼，奋勇杀敌。最终，后秦军大败，被斩杀一万多人，姚泓逃回灞上。

以一千兵力斩杀对方一万多人，东晋军的战力实在过于恐怖。

交战之前，刘裕担心沈田子兵员太少，派沈林子率兵从秦岭赶赴救助。等他们到达青泥时，后秦军已经大败，于是沈林子与沈田子合兵追击，关中郡县很多都暗中向他们送款。

八月初二，刘裕抵达潼关，以朱超石为河东太守，命他与振武将军徐猗之在河北与薛帛会师，共同进攻蒲阪。

后秦平原公姚璞与姚和都迎击东晋军，徐猗之战败身亡，朱超石逃回潼关。与此同时，姚赞派司马国璠带领北魏军尾随刘裕大军之后。

前有坚城，后有敌兵，刘裕的进展虽然顺利，却面临和桓温当年一样的困局，野战可以所向披靡，遇到坚城就要付出惨重代价，一旦久攻不下，局势就变得很不利。

进攻蒲坂失利，让东晋军士气遇挫，也提醒了东晋诸将，灭亡后秦必须速战速决，绝不能按部就班的攻城略地。

王镇恶主动请缨，请求率水军从黄河开进渭水，然后直趋长安，刘裕欣然同意。当步兵难以奏效时，水军就成为奇兵。

后秦恢武将军姚难从香城向西退却，王镇恶挥师追击，姚泓从灞上返回，屯驻石桥，准备援救姚难。

后秦镇北将军姚强与姚难会师，屯兵泾水岸边抵抗王镇恶。王镇恶命毛德祖发起进攻，大破后秦军，姚强战死，姚难逃回长安。

姚赞退守郑城，刘裕进逼城下。姚泓命姚丕守住渭桥，胡翼度屯驻石积，姚赞驻守灞东，自己驻守逍遥园。

王镇恶率水军在渭水中逆流而上，乘坐蒙冲小舰，划桨的士卒都在船内。后秦人看到战舰行进却没有划船的人，都以为是神仙下凡。

八月二十三凌晨，王镇恶率军抵达渭桥，让战士们吃饱喝足以后，全部手持兵器登岸，规定时间没有登陆的人斩首。

士卒们登陆完毕，战舰随波东下，倏忽之间，不见踪影，而当时姚泓统率的军队尚有几万人，他们陡然间成了孤军。

王镇恶向士卒们喊话道：“我们的亲人和家园都在江南，这里是长安北门，离故乡万里之遥。现在，战船、衣服、粮食都随波飘走，要么战胜建功立业，要么失败尸骨不存，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我们一起努力吧！”

说完，王镇恶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士卒们别无退路，也踊跃奋击，在渭桥大败姚丕的军队。

姚泓率兵救援，却被姚丕的败兵冲击践踏，不战自溃。姚谌等人全都战死，姚泓单人匹马逃回皇宫。

王镇恶从长安的平朔门进城，姚泓和姚裕等率几百名骑兵逃奔石桥。

姚赞听说姚泓战败，急忙率军救援，可是后秦军心已乱，士卒们四处逃散，胡翼度干脆向刘裕投降。

姚泓打算出城投降，他的儿子姚佛念年仅十一岁，对姚泓道：“晋人势必要在我们身上宣泄欲望，即使投降也难免一死，不如自杀。”

姚泓心如刀绞，沉默不语，姚佛念自己登上宫墙，纵身摔死。

八月二十四，姚泓携妻子儿女、文武百官前往王镇恶的大营投降，王镇恶将他们交给部下关押。

此时，长安城中的汉人和夷人共有六万多户，王镇恶宣扬东晋的恩德，加以安抚，号令严明，百姓很快平静下来。

九月，刘裕抵达长安，王镇恶在灞上迎接。

从建兴四年（公元316年）长安失守，到今天重夺长安，整整过去了一百年，刘裕的功业已全面超越桓温，成为东晋第一人。

见面之时，刘裕慰劳王镇恶道：“是你帮助我完成了霸业啊！”王镇恶谦虚道：“全靠您的英明指挥和威望，还有各位将领的努力，我有什么功劳！”刘裕笑道：“你难道要学习冯异吗？”

冯异是东汉名将，为刘秀立下汗马功劳，但为人谦退不伐，居功不傲，刘裕以冯异为比，既是赞赏，也是鼓励。

不过，王镇恶并非冯异，他一向贪财好利。后秦府库仓储十分丰富，王镇恶私自盗取的财物不计其数，刘裕因他功大，不予过问。

有人借机向刘裕诬陷王镇恶道：“王镇恶私藏姚泓的御辇，可能会叛变。”刘裕派人侦察。原来，王镇恶剔取了辇车上的金银珠饰，然后把辇车丢到城外，刘裕这才安心。

刘裕下令没收后秦的彝器、浑仪、土圭、记里鼓、指南车等送往建康，其余的金银玉石、绫罗绸缎、稀世珍宝都赏赐给将士。

从对战后的处置来看，刘裕不仅仅是攻城略地的大将，还越来越有政治家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