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三百首》第一首，读懂了它，你就再也不迷茫

作者：凯紫

来源：凯紫的诗词之美（ID：kaizisc）

小时候买过一本《唐诗三百首》，开篇第一首便是骆宾王的《咏鹅》。

当年觉得骆宾王是初唐四杰之一，《咏鹅》这首诗也是家喻户晓，放在开篇挺合适。

那时比较天真，并不知道还有盗版一说。

直到偶然在一个诗词节目上，发现一个姑娘居然和我有一样经历。

她小时候也买了那本盗版《唐诗三百首》，不过后来她就买了本正版。

而我是通过她才知道，原来《唐诗三百首》第一首并不是《咏鹅》而是是张九龄的《感遇·其一》。

全诗如下：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春天兰叶纷繁茂盛，到了秋天，桂花清新皎洁。

世间万物在各自的季节里生机勃勃，正顺应了自然的规律。

但是谁能想到那些隐居的高人，会因为草木的芬芳而感到喜悦。

它们散发清香本是源于天性，又不是为了讨人欢心让人攀折！

没读到这首诗之前，我眼中的张九龄就是唐朝名相，奠定开元盛世的肱骨大臣。

而当我理解了这首诗，我对张九龄有了更深的认识。

1

张九龄出生岭南，按现在的说法，他算是“山沟沟飞出的金凤凰”。

在当时，岭南是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唐宋皇帝都喜欢将罪臣流放于此。

比如唐朝的宋之问，“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宋朝的苏轼，“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从这样一个流犯聚集地走出，一步步登上宰相之位，足见张九龄心性之坚定、奋斗之艰辛。

唐朝皇帝有个奇葩的遗传病，就是喜欢换宰相。太宗李世民时期共有29人拜相，唐玄宗更离谱，前前后后换了34个宰相。

唐玄宗前期还是比较英明的，也出过几个名相，比如姚崇、张说。只是他们虽被后人尊为名相，人品方面却都有缺陷。

姚崇，本身没有问题，只是教子无方，纵容儿子贪污作恶；而张说缺点更明显，性情暴躁，贪财好利又任人唯亲。

相比之下，张九龄基本没什么污点。当然，并不是说张九龄是个十全十美之人，只是人品太好，自然没人扒他。

后来名扬天下的孟浩然、王维都曾投于张九龄门下。

我们曾学过的《临洞庭湖赠张丞相》：“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便是孟浩然写给张九龄的干谒诗。

至于王维，别看他晚年一心向佛，一副翩翩欲仙的样子，早年也是个追求功名利禄的凡夫俗子。

曾经在玉真公主的帮助下，成功挤掉张九龄的弟弟张九皋，登上状元宝座，后来被排挤，还是张九龄不计前嫌，举荐他当了右拾遗。

为人勤奋努力，人品又好，心胸又宽广，难怪唐玄宗对他念念不忘。在他之后，唐玄宗每次任命宰相都会来一句：“风度得如九龄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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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首诗能挤掉初唐四杰，诗仙诗圣一大批高手，成为《唐诗三百首》榜首，除了张九龄尊崇的地位、高尚的品德，最主要的还是诗歌本身所传达的一种对高洁、坚贞品质的追求。

张九龄写这首诗时，已经被排挤出权力中心，被贬为荆州长史。

也许见多了太多的随波逐流和“破罐子破摔”，张九龄的这种随遇而安反而更显得难能可贵。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诗人开头便以对偶的形式突出了两种高雅的植物——春兰秋桂。

古人常常以兰桂自比，李白的“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李清照的“何须浅碧深红紫，自是花中第一流”……

在文人的笔下，兰桂便是君子的代表，清高的化身。

兰花在春风的吹拂下焕发勃勃生机，桂花在明月的辉映下显得清雅皎洁，他们在各自的季节里欣欣向荣。

正如兰桂生机盎然是一种自然本能，诗人的高洁情操也是一种自我修养，既不源于外力也不求人知。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这里的“坐”经常被人误解为“坐下”，就像“停车坐爱枫林晚”，其实这两个“坐”都是“因为”的意思。

隐逸山间的高人因为闻到兰桂的香气，而争相欣赏攀折。

“谁知”表明了诗人的一种惊讶之情。

他为何会如此惊讶呢？因为他觉得兰桂芳香袭人并不是为了吸引人们的爱慕，而是源于一种本性。

这就和诗人自己一样，他坚守高尚节操，保持坚贞品质，追求清高志趣，并不是为了博人眼球，求人赏识，谋取名利，而是出于本心。

这首诗句句写兰桂，似乎都没有涉及到诗人本身，却让很容易让读者从中体会到诗人那种洁身自好、不忘初心，砥砺名节的美好品质。

3

曾经有人问我为什么喜欢诗词，我有些迷茫，不知怎样应答，后来有个小姑娘的回答让我恍然大悟。

当时这位小姑娘和北大学子PK飞花令。面对北大学子的咄咄逼人，小姑娘镇定自若，最后还是棋差一招，遗憾出局。

比赛结束后，盛气凌人的北大学子来了一句：“你输了！”

这位小姑娘脱口而出“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全场欢呼鼓掌，连点评的老师都直言她才是胜利者。

是的，相对于北大学子的急功近利，显然小姑娘对诗词的热爱更为纯粹。

正如郦波老师所言：

“诗词，并不给人输赢的力量，它只给人塑造精神的力量，给人以修养，给心灵以港湾，给灵魂以芳香”。

这是我听过的为什么喜欢诗词的最佳答案。

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时常会陷入迷茫：有时会疑惑自己坚持的意义何在，有时走着走着就忘记自己最初的目标，偏离了方向。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时光翩跹，华丽而易碎的梦想会因为岁月的冲刷斑驳了色彩；

浮世繁华，纯洁而脆弱的本心也会因为世俗的侵染蒙上尘垢。

有时我们真该学学草木“何求美人折”的精神，顺从自己的本性，享受生命的绽放和凋零。

坚守本心，不求美人攀折，不受世俗侵扰，不忘初心，如此方不会陷入迷茫。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我们应该时刻记住：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初心易得，始终难守。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若忘初心，幻湮迷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