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线兵卢乾守催人泪下的那几年……
原创: 张利 军旅警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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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了觉就少、凌晨二三点钟就醒了、反来复去睡不着、人老了也特别怀旧、总想念分散全国各地的战友、我突然想起四川资中还有几个七九年入伍战友没找到、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我非常想念被称为"四川老牛"的卢乾守同志、其实他不老才二十几岁、他却有勤勤恳恳的老黄牛精神、干任何事情都是默默无语、任劳任怨。
有的战友可能会问:水线营上上下下几百个战士、你为什么要单独为他写一篇文章?只因为他的命运太坎坷、他吃的苦太多太多、在水线营他是机电兵、机舱里的主机、总是被他擦得油光锃亮。他更像一颗螺丝钉,拧到哪里都会尽职尽责。
我们不会忘记、船艇在风浪中航行、为了保证安全、他总是待在机舱里、刺鼻的柴油味、加上船艇大副度的摇摆、他常常是趴在机舱的地板上呕吐不止。
这些情景、尽管已经过去了近四十年、却始终是历历在目。
他退伍后过得怎么样?是否还像老牛一样黙默的在耕耘着土地?我下决心一定要找到他!我发动全营的战友在网络上找.在四川的战友群里查寻.在同年兵里寻问.在公安局网上排查、我坚信只要他活着、总有一天会找到他.......。
八一建军节前的一个深夜、大约在十一点左右、我的手机突然吹起了冲锋号(我手机铃声是冲锋号)、谁这么晩来电话?按下接听键、传来一阵浓重的四川口音:张教(我曾任水线营副教导员)我是你的兵卢乾守、谢谢你还记得我!我们已经有近四十年没见面了!老首长你的一切都好吗!我想念你們呀!听得出他是哭着和我讲話、听到他哽咽的声音、我也流下了泪水、分别近四十年了、终于联系上了!我们足足通话一个多小时、他讲述了那艰难坎坷的那几年.....。通话中好几次被他的哭泣打断、我也始终流着泪水在听他的述说、我想现在一切安慰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让他把心中的苦水对着战友全部倒出来、也许会好受些……。
他一九八二年退伍回到四川老家、面对的是三间破旧不堪的茅草房、它夏天漏雨、冬天漏风。他下决心先改造居住环境,他入伍前当过石匠、脱下尼子服、找出石匠工具、在大山里不分昼夜的打起了石头、膝盖磨出了血、胳膊累肿了、一不小心铁锤打到手上手被肿得老高。血水汗水泪水一起滴落在石头上!有时自己默默地在想、我的命运怎么能是这样、和我一起退伍的战友有谁会和我一样、在披星戴月的打石头?有时候也会唱起军歌。来鼓舞自己的斗志。手上血泡一个连一个、手上的老茧一层又一层,整个人都累得脱了相。就这样一个人在山里奋战了三个月、打了三百多个一米多长的大条石、看着这一大堆条石,也不知是什么心情、他真想趴在石头上大哭一场!
光有石头也盖不了房、到银行申请贷款、人家要有东西抵押、他和人家说:我卢乾守只有两套军装一条命、还有一双长满老茧的双手!别的我啥也没有.....。人家说二套破军装值几个钱?别以为当几天兵有什么了不起、如今当兵的人不值钱!要不是别人拦着、我真的能把他打趴在地上!
躺在床上、他的泪水在淌、我卢乾守一身子力气怎么就盖不起藏身的三间房、绝望的时候真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上天堂去问上帝、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就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一件事情又来火上交油!交了一年多的女朋友又出了差头、女朋友的妈妈死活不同意!不能让姑娘跟他去受穷!今天想想人家做的也对、这时候真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只知道泪水流到嘴里是咸的。不奋斗是挣不到钱的。
看来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他下定决心去新疆下煤矿,尽管煤矿常死人、毕竟挣钱多、活着就干死了就算!老母亲死死拉着他的手。说什么也不让他走、她哭喊着说:儿呀!咱死就死在家里、不要死在几千里外的新彊!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吃糠咽菜娘放心!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娘怎么活?
怀里揣着借来的几百元钱、他下定决心要去闯新疆!车站里、他看到了跑得气喘吁吁的女朋友、她穿着一身在田里干活的一身破衣裳。手上沾满了稻田里的泥浆、她紧紧的拽着他的胳膊、低声的说:我要和你一起走!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跟你一起闯!要死咱俩一起死在新疆!
就这样一个要去闯天下、一个为了爱情愿把命搭上!一路上风歺露宿昼夜兼程、一起奔向二千八百公里外一个陌生的地方、因带的钱不够用、俩人常常喝凉水充饥,实在饿得不行再吃一口干粮。因都穿着单衣、越往北走越冷、他俩差点冻死在兰州、多亏遇到一位好心的四川老乡......。
经过千辛万苦、九九八十一难他俩终于到了新疆魔鬼之城一三七团、投靠卢乾守一个远房姑夫。
咱话分两头说、远在四川的姑娘家可就炸了锅、硬说是卢乾守拐走了她女儿、天天到卢家大哭大闹!三间破草房被看眼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最后都惊动了公安局。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知那位高人指点、让卢家去姑娘家要儿子、是你们家不同意这门亲事才逼走了我儿子和你姑娘、要说错是你们家!你们不把两个孩子找回来、咱们就没完!这场要人战斗又转移了战场、经过这么一闹腾、这场战斗打了个平手、谁也没输没赢。
再说新疆这头、当姑夫听了他们的经历也深表同情、就找了十几个四川老乡摆了三桌酒席、就算是把婚事给办了。不久他爱人就怀孕了、当时手里的钱根本就不够养活一个孩子(连医院的接生费用都不够)、夫妻俩最后还是做了痛苦的选择、把已经六个月的胎儿打掉了、望着己经成型胖乎的男婴、夫妻俩嚎啕大哭!孩子呀!是爹妈无能!没能让你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娃子呀!用你那还没长成的小腿在黄泉路上慢慢走吧!讲到这里卢乾守再也讲不下去了!停顿了半天又讲了一句:我太对不起娃了!他将是我永远的心痛。
在新疆他下煤矿挖了三年煤、别人一天干一班都喊累、他怀揣干粮接连干三个班、好几次都险些丧命井下、晚上下班有能挣到钱的活他也干。工地上大喇叭一喊卢乾守、大家就知道又有脏活累活在找卢乾守、好像他就是脏活累活的代言人和承包人、煤矿工人都说:大庆油田有个不怕苦的王进喜、咱们煤矿有个挣銭不要命的卢乾守!
这些年他在沙漠里拣过石膏、在炼铁厂当过工人、(至今多处留有被铁水烫的伤疤)、给人家当过司机、在糖厂当过工人。
在新疆奋斗了几年、一九八五年他怀揣三万元钱、领着两个女儿回到了老家。用这三万元他盖起了新房、又用在部队学到的技术、办起了汽车修理部、他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娃生的太多!最欣慰的是困难没把我压垮反而练就了一个好身板!最痛心的是把六个月的娃娃打掉。最对不起的是我把第三个女娃送了人。最高兴的是我找到了一个患难与共的好老婆。
根据卢乾守电话讲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