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中医：针药并用治疗肺癌扩散一例

选自学苑出版社新书《纯粹中医》

临床中，总会遇到癌症病人，勉力为之。癌症是阴证还是阳证，是虚证还是实证？我的体验，癌症到确诊时，多已是阴证、虚证了。这个阴证，是阴寒凝滞，会有一些假热的症状，是瘀而生热，真寒假热。之所以说是虚证，是说元气虚了，或者说是元阳不足，还是个杂证，虚虚实实，正虚邪实，纠缠一起。

2008年8月末，友人约到301医院为其亲戚赵某会诊。因301医院已确认肺癌扩散，患者及家属希望中医治疗。

301医院出院记录（2008-09-04 11：10）：

赵某，女，50岁，汉族，山西省人，已婚，门诊号：B347872；住院号：639372。因“干咳、间断胸痛1年”于2008年07月24日收入胸外科病区，于2008-09-04出院，共住院42天。

入院情况：患者于1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刺激性咳嗽，咳少量白痰，间断右侧胸痛。无咯血、气促、哮鸣，无发热、乏力、纳差、消瘦、声音嘶哑、胸水，无头痛、头晕、恶心、呕吐。发病后曾用头孢类抗生素治疗，症状无缓解。山西省医院CT检查：右肺下叶见占位性病变，3×3cm，纵隔内无肿大淋巴结。

患者目前精神状态一般，体力、食欲、睡眠一般，体重无明显变化，大小便正常。为进一步检查及治疗入院。

入院诊断：1右下肺阴影。2颅内占位（肺癌脑转移可能性大）。

住院诊治经过：患者因“干咳、间断胸痛1年”入院。入院后完善各项检查，［检查参数］颅脑MRI平扫+增强。［检查所见］右侧额叶及顶叶各见一类圆形混杂略短T2信号，病变边界尚清，大小分别为10×10cm，27×34cm，DWI呈略低信号，周围见轻度水肿；增强扫描后上述病灶明显强化，较大病灶临近脑膜可见强化；脑室系统对称，脑沟、裂、池未见异常，中线结构居中。鼻窦区未见异常信号。［印象］右侧额叶、顶叶转移。转入脑外科治疗。后又入我科治疗，并于2008-08-25行右侧开胸探查取样术，病理（冰冻）（2008-08-28）检查结果：［检查所见］术中送检：灰白灰红色组织两块，大小均为06×05×04cm，质中。［印象］（胸膜结节）纤维组织中见中—低分化腺癌浸润。免疫组化染色显示肿瘤细胞：CK8&18（++），CEA（—）。术后抗炎对症处理，恢复顺利，患者要求出院，经请示上级医生，同意出院。

出院时情况：一般情况好，无不适主诉。无发热，刀口拆线，II/甲愈合，复查血象正常，胸片示术后改变。

出院诊断：1右下肺癌（T2N1M1：IV期）；2脑转移术后。

出院医嘱：1注意休息，加强营养；2酌情放疗；3定期复查，不适随诊。

两次手术情况：

2008-08-05完成右枕叶转移瘤切除术，肿瘤标本送病理科检验，诊断为（右枕叶）转移性中分化腺癌，免疫组化染色显示癌细胞。

2008-08-25右侧开胸探查，综合判断，肺癌胸内广泛转移。决定取样若为转移放弃手术。2008-08-28取样病理诊断（胸膜结节）纤维组织中见中—低分化腺癌浸润。免疫组化染色显示肿瘤细胞。当时主刀医师用一句俗语讲胸部探查景象，癌细胞扩散，像在右肺撒了一把沙子，没有重点，手术无意义。征求家属意见，放弃手术。

中医治疗情况

赵某，女，50岁，已婚育。初诊，2008年8月30日。脉诊，右尺尚有根，寸关缓弱；左尺沉弱，关弦数，寸浮弱。舌淡红，苔白，两侧少苔。腹诊，脐右及右下腹痛甚，指背及指目触之寒凉，便秘已1周。

诊断：肺癌，寒凝冲任。

治疗：针刺，取中脘、水分、肓俞（双）、天枢（双）、阴交、气海、足三里（双）、地机（双）。且嘱家属回家后用艾条温灸针刺穴位。留针1小时余。

内服汤剂处方：白术30克、砂仁15克、黄芪50克、生晒参10克、杭巴戟20克、炙甘草15克、干姜30克、生姜30克、制附片60克、菟丝子30克。水煎，5副。

二诊，2008年9月5日。脉象、舌象似前诊。自述上次诊后，第3副药后，腹内热气滚动，大便下，黏稠，恶臭，用滚水一壶才从便池冲掉。自此，每日大便一次。

针刺，取冲任诸穴似前。汤剂守上方，加党参30克、陈皮15克、菖蒲15克、木蝴蝶10克。水煎，5副。

三诊，2008年9月13日。尺脉沉弱，寸关浮缓。舌质暗红，少苔，水滑，齿痕舌。上周针刺，取右侧天枢穴，满腹胀痛，得气显著，为体内正气渐复之象。服药后，大便日行1次，手术后，身体右侧一直无汗，近几日开始有汗出。不再畏寒。

针刺，取冲任腹部诸穴及下肢足三里、下巨虚。

内服汤剂处方：山药60克、党参30克、炙甘草60克、茯苓30克、白术30克、怀牛膝30克、补骨脂30克、仙灵脾30克、菟丝子30克、肉桂30克、五灵脂15克、沉香3克、车前子30克、大枣50克、生姜60克、制附片60克。水煎，5副。嘱其回家继续用艾条温灸针刺穴位。

四诊，2008年9月18日。脉诊，尺脉沉弱，关寸亦缓弱。舌苔白腻，舌质暗红。昨日下黏臭大便许多，打嗝放屁连连，大便日行1次，面色明朗。腹诊，心下及脐周拊之痛。

针刺，取穴同上。

内服汤剂处方：山药60克、党参30克、炙甘草60克、茯苓60克、白术30克、怀牛膝30克、补骨脂60克、仙灵脾60克、菟丝子60克、枸杞子30克、车前子30克、干姜30克、细辛3克、肉桂30克、五灵脂15克、沉香3克、制附片60克、生龙牡各30克、大枣50克、生姜60克。水煎，7副。

五诊，10月26日，左脉沉弱；右脉亦沉，较左有力。舌质暗红，少齿痕。面色较前明朗，面部及手部老年斑褪去。药后周身及心口有胀感，左腋下肋间原有2×2cm黑痣变为干皮脱落。

针刺，取穴同前。嘱其继续艾灸。

内服汤剂处方：白术45克、党参45克、茯苓45克、砂仁15克、山萸肉60克、山药60克、泽泻45克、肉桂30克、白芍30克、怀牛膝30克、巴戟肉30克、五灵脂30克、吴茱萸30克、细辛30克、制附片30克、制川乌30克、炙甘草60克、干姜45克、沉香10克（另包，后15分钟下）水煎，7副。

六诊，2008年11月25日。右尺脉象较前有力，根固，寸关和缓；左尺沉弱，寸关浮弱。舌质暗红少苔，略胖大。精力旺盛，食香眠佳。大小便正常（手术前曾大便干燥）。

针刺同上。

内服汤剂处方：炙甘草60克、干姜30克、制附片30克、制川乌30克、砂仁15克、黄柏15克、山药60克、茯苓45克、泽泻45克、怀牛膝30克、五灵脂30克、肉桂30克、党参45克、黄芪30克、菟丝子、枸杞子、车前子、覆盆子、女贞子各30克、大枣50克、生姜30克。水煎，7副。

七诊，2008年12月8日。脉诊，尺脉略沉，较前有力和缓，指目下尺脉部寒意大去，寸关浮长。舌质淡红，少苔。自述精力旺盛，大便有黑褐色变为黄土色，且恶臭味已去；眠佳。上次针刺后，大腿部仍有针刺酸胀感，喉部有不适。已收大效。

针刺同前。

内服汤剂处方：乌梅60克、桂枝30克、细辛3克、干姜30克、制附片、制川乌各15克、川椒15克、当归30克、党参30克、黄连15克、黄柏15克、菟丝子30克、枸杞子30克、补骨脂30克、仙灵脾30克、生姜50克。水煎，7副。

八诊，2008年12月23日。尺脉仍沉，较前有力。关寸和缓。患者家属拿来2份检查报告：

12008年11月14日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医学影像科X线报告单。

X线所见：右下肺癌治疗后复查，与2008-7-28片比较，原病灶变小，代之以多个大小不等结节状及团片状影，边界模糊。右肋隔角变钝。余大致同前。

X印象：右下肺癌治疗后复查，与2008-7-28片比较，原病灶变小，代之以多个大小不等结节状及团片状影，边界模糊。右肋膈角变钝。余大致同前。

22008年11月19日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医学影科CT检查报告：

CT表现：（右下肺癌脑转移术后改变。）右枕叶可见低密度灶，大小约15cm，边界不清，周围未见异常强化灶及低密度水肿带。余脑实质未见异常密度改变。中线结构居中。脑室、沟、裂未见增宽或变窄。

CT诊断：1右脑枕叶皮层小低密度改变，符合术后改变，未见复发或新病灶，请比较老片。

患者家属自述，拿新旧X片比较，他这个不懂医学的人，也看明白了期间变化。当时北大医院医师还集体讨论怎么有如此变化，甚奇之。

针刺同前。

内服汤剂处方：炙甘草45克、党参30克、白术30克、茯苓30克、当归30克、干姜30克、制川乌30克、制附片30克、怀牛膝30克、泽泻45克、五灵脂30克、砂仁15克、肉桂15克、仙茅15克、仙灵脾30克、补骨脂30克、生姜60克。水煎，7副。

我为其针刺诸穴。嘱其继续用艾条温灸，回山西家中可静心安养。2009年3月24日，友人告我，患者眠食良好，生活正常。

赵某肺癌一例疗效很好，析其原因及思考：

一、患者年龄50岁，在301医院两次外科手术，未做化疗、放疗，元气尚存。做化疗者，身心疲惫，大损元气，几乎有害无益。

二、北京权威的医院和医生做了诊断治疗，家属对西医绝了念想，专心于中医治疗。

三、在京行医，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小心惕励之心常有。友人信任，我放胆一搏。

四、针灸药之协同作用。我以内力运针，破其瘀滞寒凝，畅通经脉，为用中药汤剂开路搭桥；嘱家属回家用灸，友人购艾条一箱备用。炎黄医馆中药饮片优良，良医亦需良药。

五、我每每需静坐、站庄、内服中药汤剂回复神气体力。重症大病，往往阴邪逼人，事非经过不知难也，世俗更难理解。

六、我曾建议患者丈夫、儿子返家后，清洁宅院，祭拜天地。此乃斋诚涤虑，虔具祈恩，洗心净意也，以补医药之不逮。家中直系，生命相连，生物场、磁场、电场，何其重要？友人告曰，患者家属以其为迷信，我喟然长叹！

追访：患者2年后，因自觉头部不适，在省立医院进行头部伽马刀手术，不久，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