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何剑鸣:抹山

文:何剑鸣

自从回到明光,每天早早就醒了。叽叽喳喳的鸟鸣总是伴随着黎明,能听得出黄鹂和画眉,还有小麻雀,再其它就不知道了。反正跟我居住的新泽西很不一样。以前在家从未听过鸟叫,明光的生态环境显然改善了。父母还在酣睡,我掩上门,朝北开始我的晨练。
这一跑穿过工业园、宁洛高速。再转上一条正在修的土路,远远可以看到一个小丘。那是明光人引以为傲的抹山。
相传朱元璋出生在抹山下的赵府村。赵府现在尚有几户人家,一般两层小楼。许多地都荒着,也有的种着菜蔬:青菜豆角,大葱辣椒。村北有一建筑,修得美轮美奂,牌匾上刻着“跃龙岗”。想必这就是所谓的朱元璋出生之处。这古建的历史绝不会超过十年。门前诺大的停车场被村民用来晒油菜籽,想来平素没有访客。大门紧闭,我举起手想扣,却又放下。再漂亮的东西只要是假的,不看也罢!
村里看不到没什么人。也许还早。村外绿油油的小麦已经灌浆了。小时候,用火燎着麦穗吃,焦香。
赵府再北,就是东风湖。这一片河塘密布。水似乎不深,挂着许多鱼网。扑棱一声,青蛙入水,声响再大些,似有鱼翻塘。几只白鹭倏然飞过,远处传来阵阵蛙鸣。虽然是五月,蛙声甚为雄壮,与村庄里的鸡鸣,林中的鹧鹄啼叫,演奏着此起彼伏的晨曲。
抹山相对高差充其量三四十米。我在新泽西的住处都比它高太多太多。不过在皖东平原,这也算是一地标了。我从没来过。父亲以前倒是常来,检查村民疟疾病防治的情况,山顶山下都转过。他说,山腰有座古井,应该是以前抹山寺的旧物。其它没啥留下了。山很平,多矮树,不成林。
小姨1968年下放,就插队在离山不远的工农大队。农闲时一帮知青来东风湖修水坝。东风湖是女山湖的一个支湖,丰水年水势浩荡,汛期经常溃坝。寒风中的大干快上,被激情燃烧岁月耽误的一代人,不知今天的抹山还记不记得。
我在这一片小麦地里徘徊良久。上山若无林木遮挡,应该可以看到女山湖。山阴应有新建的抹山寺,我对新古建不太感冒,该回明光了。
过了不久,一农民驾着农用车从山上冲了下来。我招手搭车,他挥了挥手,示意我坐他身边。想想还是不要妨碍他开车,我就坐到车厢里。眼前一脸盆小鱼小虾,一麻袋新揪的蚕豆,大概去城里赶集吧!
车在山间小路颠簸着,路过的行人都与驾驶员打着招呼,似乎大家都认识。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此情此景仿佛世外桃源。
“日子怎么样啊?”我问道。
“还过得去”。他早上去湖里捞了些小鱼小虾。大的大,小的小。不过个个鲜活,有两个大虾居然逃离脸盆,跳进车厢。的确离开湖水不久。
穿过新城的大街。路边的行人匆匆赶去上班。早点摊位前聚拢很多人。农民老弟没去菜市场卖渔获,而是去了一幢高楼。原来他回了明光的家。我本以为人家是桃花源里出世的人,其实是在明光入世的!
时代终是不同了。

图片:网络

编辑:董祖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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