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星空】杨建平丨 李太白,一个心灵的漂泊者
我们都知道,李白是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知道他天天饮酒赋诗游山玩水,生活潇洒自在无忧无虑。后来,读他的诗文多了之后,才发现,以前的想法和认识有些不妥。读着读着,我感受到一个真实的李白,一个心灵漂泊的李白,离我越来越近。一个号“谪仙人”的诗人,他的出生,就好像注定了一生的漂泊。汉族,唐朝诗人,祖籍陇西成纪(现甘肃省静宁县),一说生于中亚西域的碎叶城(在今吉尔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凯克以东),4岁又迁居四川绵州昌隆县(今四川省江油市)。一说生于四川省江油市青莲乡。就连李白的死也是富有漂泊的诗意。据说,李白月夜泛舟江上,举杯邀明月,开怀畅饮。酣饮处,忽听空中仙乐齐鸣,但见空中一般仙家,乘着五彩祥云,力邀李白,同归仙界。李白欣然接受,同众仙人飘然而去。就读读他的诗文,你也许也会发现,李太白,是一个心灵的漂泊者。
读《峨眉山月歌》你能感受到对故国故人恋恋不舍。二十岁的李白,只身出川,开始了广泛漫游,南到洞庭湘江,东至吴越,寓居安陆应山。读李白的《峨眉山月歌》,你会感受一种梦想的力量。《峨眉山月歌》,这是年轻的李白初离蜀地时的作品,大约作于725年(开元十三年的时候)以前。他出蜀远游,向三峡进发的途中,他怀着“遍谒诸侯,海县清一”的政治抱负和生活理想,扬帆东下,辞亲远游。然而这个青少年生活过的山清水秀的蜀地,又使他踌躇满志的胸中萦绕着留恋的情绪。在一个秋高气爽、月色明朗的夜里,诗人乘着小船,从清溪驿顺流而下。月影映在江水之中,像一个好朋友一样,陪伴着诗人。但在从清溪到渝州的旅途中,月亮总被两岸的高山挡住,使诗人思念不已。“仗剑去国,辞亲远游”的青年,乍离乡土,还是对故国故人恋恋不舍。
读《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你能读出李白希望结交朋友,干谒社会名流,从而得到引荐,一举登上高位,去实现政治理想和抱负。可是,十年漫游,却一事无成。他又继续北上太原长安,东到齐鲁各地,并寓居山东任城。这时他已结交了不少名流,创作了大量优秀诗篇,诗名满天下。读李白的《与韩荆州书》,你会感到一种自信的震撼。本文约作于开元二十二年(734),李白在襄阳(今属湖北)。韩荆州,即韩朝宗,时任荆州长史兼襄州刺史、山南东道采访使。李白抱负宏大,自称“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但他不欲经由进士、明经等常规考试进入仕途,而企图一朝蒙受帝王赏识,获得重用。故广事干谒,投赠诗文,以表现才能,培养声名。作此文前,已多次上书和谒见地方长官,又曾入京谋求出路,未果。本文也是干谒之作,故极称韩朝宗善于识拔人才,希望获得接见和称誉。但并不露卑屈之态,而充满对自己才能的自信。尤其是一句“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崇拜他人,才能成为他人崇拜的人。
读《行路难》你能感受到诗人茫然悲愤以及仍然执着于理想的强烈自信。天宝元年(742)李白被片召入京,供奉翰林。玄宗对他礼遇有加,但不过是赏识他文学上的才华,李白"济苍生"、"安社稷"的政治思想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一生傲岸苦不谐"的清高,使他无法忍受这种处境,而他"戏万乘若僚友,视俦列如草芥"的高傲,也不为宫廷权贵们所容,中被"赐金放还"。离开长安,就意味着被迫放弃自己的理想。这不能不使怀抱着积极用世之心的李白感到极度苦闷。同时,长安三年的所见所闻使他对统治集团的本质和社会现实也有了比较清醒的认识。初到长安时的那个飘逸超脱的"谪仙人"李白,此时此刻深深感到世路的艰难,于是借乐府旧题《行路难》酣畅淋漓地抒发自己的茫然、悲愤以及仍然执着于理想的强烈自信。"多歧路,今安在?"前途渺茫,莫知所从,心情万分沉重。但积极用世毕竟是李白人生观的主导,因此他很快从迷惘中清醒过来,以古人的祟高志向自勉。"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诗人是那么信心满怀,在他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生命之舟正乘风破浪扬帆远航的辉煌图景。
读《将进酒》你能感受到诗人在极度压抑中由愤懑而转化为狂放的情绪。该诗写于天宝十一载(752年),是李白一入长安之后。李白与友人岑勋在蒿山友人元丹邱处饮酒而作,是三人对酒时所歌。诗以豪放的语言,抒写了旷达不羁乐观自信的精神和对社会现实的愤闷,同时反映了作者理想与现实的深刻矛盾。全诗结束在一个“愁”字上。愁字中凝聚了诗人对年华流逝的惊惧,对人生坎坷的慨叹,对有志难酬的郁闷,对世俗、对丑恶社会现实的憎恶。这一切都一股脑地倾泻在知己面前,感情悲愤而又豪放,并有丰富深厚的社会内容。时光流逝,如江河入海一去无回;人生苦短,看朝暮间青丝白雪;生命的渺小似乎是个无法挽救的悲剧,能够解忧的惟有金樽美酒。这便是李白式的悲哀:悲而能壮,哀而不伤,极愤慨而又极豪放。表是在感叹人生易老,里则在感叹怀才不遇。理想的破灭是黑暗的社会造成的,诗人无力改变,于是把冲天的激愤之情化做豪放的行乐之举,发泄不满,排遣忧愁,反抗现实。
读李白的《西上莲花山(古风其十九)》,你会感受到漂泊的诗人心系国家命运人民安危。天宝十五载,公元756年。叛军铁蹄下的洛阳人民,在逃窜,在离散,在呻吟,在涂炭。诗人身在南国,却情系中原。恍惚之际,梦寐之间,纵越千壑万水,飞度关山无数,居高俯洛川。虽与仙女携游,却无游仙诗中的神往钦羡;虽身在天界神游,心却在地上人间行走。叛军戈矛森森,密集如蚁;百姓奔走呼号,妻离子散;叛军东追西戮,腐尸满洛川;百姓身首异处,鲜血染红了遍野的蓬蒿;叛军的首领加冠进爵;百姓的冤魂仍在无助地飞窜!“俯视洛阳川,茫茫走胡兵”,李白似乎假神力而俯瞰,以表达对窃国叛军的切齿之恨,对国家命运、人民安危的牵肠挂肚之忧。李白在想象的仙界飘翔,在现实的炼狱熬煎!李白的心一刻也没有离开苦难中的人民,危亡中的国家!“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便是你剖肝沥胆之心的明鉴!因此,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即使李白真正地成了仙人,李白心里一刻也没有离开下界的苍生;即使李白真正地成了仙人,李白仍然让我们由衷地敬畏。
读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你能感受到一个漂泊灵魂的不卑不屈的浩然正气。这首诗的题目一作《梦游天姥山别东鲁诸公》,作于出翰林之后。天宝三载,李白被唐玄宗赐金放还,这是李白政治上的一次大失败。离长安后,曾与杜甫、高适游梁、宋、齐、鲁,又在东鲁家中居住过一个时期。这时东鲁的家已颇具规模,尽可在家中怡情养性,以度时光。可是李白没有这么作,他有一个不安定的灵魂,他有更高更远的追求,于是离别东鲁家园,又一次踏上漫游的旅途。这首诗就是他告别东鲁诸公时所作。虽然出翰林已有年月了,而政治上遭受挫折的愤怨仍然郁结于怀,所以在诗的最后发出那样激越的呼声。末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又如奇峰突起,一种不卑不屈的浩然正气冲天地而出。是啊,欲进不能、欲罢不忍的现实是让诗人愁苦,可这是一种豪情万丈的愁,愁中自有一股浩然之气,愁中自有一段名士风流。现实可以挫伤他,但是决不可能打败他。他把来自现实压迫的伤痛化成了诗歌中的流水,让他纵情地奔涌出去。
读李白的《早发白帝城》,你能感受到一种御风而行飘飘欲仙的感觉。公元759年(唐肃宗乾元二年)春天,李白因永王李璘案,流放夜郎,取道四川赶赴被贬谪的地方。行至白帝城的时候,忽然收到赦免的消息,惊喜交加,随即乘舟东下江陵。此诗即回舟抵江陵时所作,所以诗题一作《下江陵》。读这首诗让人产生一种速度感。李白在诗中写了一种几乎是不可能的速度,当他以这样的“生死时速”穿校在滔滔江水和编绵群山之中,听到两岸的猿为之发出赞叹声的时候,他找到了御风而行飘飘欲仙的感觉,身上所有的由于与现实之间的紧张关系而造成的心灵痛苦都被抖落水中。这时他产生了一种放纵而狂喜、宣泄而满足的“高峰体验”。全诗给人一种锋棱挺拔、空灵飞动之感。然而只看这首诗的气势的豪爽,笔姿的骏利,还不能完备地理解全诗。全诗洋溢的是诗人经过艰难岁月之后突然迸发的一种激情,所以在雄峻和迅疾中,又有豪情和欢悦。快船快意,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想象余地。
我总觉得,读读李白的诗文,你或许会同意我的看法,李白,是一个心灵的漂泊者。
作 者 简 介
杨建平,1969年生,河南省淮滨县人,中共党员,中学高级教师。国家级骨干教师培育对象,河南省教育厅学术技术带头人,信阳市优秀社科专家,在《语文报》、《语文周报》等报刊发表各种文章近百篇,有《从审美借鉴到个性写作》、《诗词意象的文化内涵解读》等专著两本,共45万字,其中《诗词意象的文化内涵解读》获得河南省社科普及优秀作品一等奖并被国家图书馆收藏。倾心古典文学,钟情淮河文化,扎根乡村生活,主张以文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