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淙淙丨说点今生吧!
普通人是否没有资格说今生,我不大敢肯定;但普通人说了今生也未必变成传奇人物,这点我有点深信不疑;比如我自己。
“今生”的话题如此庞大,庞大到我只能从小我来说起。
先说个“肥厚”的小故事。
我说我下乡不想回城了,因为春天乡野的路上,绿是如此的肥厚,每天早晨我去乡下学校上班的时候,我都像是在肥厚的绿凤凰胸脯上蹭来蹭去,软绒绒的享受着肌肤和灵魂的盛宴。
刘医生仿佛很是认可我对“肥厚”这个词的使用,他表扬了我,我用得更理直气壮了。“女为悦己者容”,即便刘医生“阅”的只是我的文章。可是我不大赞成他大剌剌去指出更多人文章里的瑕疵,念他初读我文章时相当诚恳,我就知法犯法般也大剌剌批评了他。他倒是没有生气,挺虚心地做了保证,这让我当老师的自豪感蹭蹭上窜,使我胡思乱想我当老师的心如此坚牢是否就有这些“俯首贴耳”的温柔捆绑?
我发现我和琼抱的“差”班好像要诞生几个很像样的男子汉立足于未来的社会,这使我极为兴奋。比如字题“草上飞”的党刘恩,踢起足球来却潇洒得让女生能尖叫着崇拜,连同我在内;比如语文成绩很糟糕的陈沛健,却在我几次合门都被强风撞开顶凳子也不管用的时候,他眼珠子一骨碌,就拿数学老师的三角板和其它工具解决了问题;比如一下子会把老师气得“脸上挂霜”又立刻走上前来把能把老师抚慰得“春风满面”的杨小森……
琼是个比我还惯学生的人,她能让男生半天不上文化课去提一桶又一桶的水浇垃圾池子旁边那堆今天灭掉明天依然会被点燃的闷罐子火;她也经常会撤了我的课率着整班的学生去学校后边的田地里作耍,她认可“大自然里玩半天”会学到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这个观点,我有她的认知而没有她的勇气,所以我在跟着疯玩的过程中很是拼命,我怕我以后再没有这样开心的机会。
最近也总是一个劲地想吐。拿起镜子使劲往眼睛深处望去,有清澈的湖色浸着眼球,不像有肝胆病的样子;后来忽然想到有一段时间吃辣椒很厉害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症状,赶忙去想医生当时给开的药。“奥美拉唑”和“陈香胃片”,去俏女人经营的“广普生”大药房买回来吃了一顿就立刻见效,可相当而知人的意识作用有多大。
没有怀孕也像是怀了孕,想吐的时候也不忧心忡忡,因为对自己知根知底。
草莓快罢园的时候去摘草莓,看见一颗一颗的小红果子生在绿藤蔓的梢头,绿藤蔓受不住力似的又把它们拖到一畦一畦的泥埂子上,满畦星星点点的朱砂痣,拱进园子里的人猫着腰,一畦一畦打量着它们,不过男女终究是有分别的,因为我发现进园子的男人大多专注在摘上;而女人大多是摘的时候嘴也不闲;像我这般总是被冠以“吃货”称号的人,自然更是摘都不摘只顾吃和玩了。丽姐看不下去的时候,让主人接过我的小提篮代我摘,我往篮子里投了一颗又红又大的草莓,继续没心没肺在草莓园子里自娱自乐着。
阴阴的天,白天也像傍晚;空气里漫着湿气,暮春之日竟然有秋天薄暮的萧然。门卫的保安作势要把我赶到校园外边去等人,外边有一重一重压过来的我喜欢的绿,可是天上飘起了雨丝,我又穿得相当单薄。我想有那么一刻,我的脸上一定又是堆满了那种“可怜兮兮”的笑,我的“套近乎”又是那样的合情合理;最后,值班的保安有点谦意地把我让进他温暖的小屋,给我讲起他的当年事迹来。我把小说掏出来搁在手腕那里,克利斯朵夫的故事我爱听,保安的故事我也爱听,我一会儿一嗯嗯,一会儿一点头,我走的时候他要我下次再来,可我一定很少会下次再来了。
妹妹质问我为什么那么“大言不惭”,竟然把小我十几岁的人认作我同学,还一个劲地指认,我该怎么给她解释呢?我是那么的想逃离现场,而那个管事的人又是那样的固执拘泥,这样“温柔“地捆绑人情,我又有什么办法阻止得了呢?
……
今生不说则已,说着说着就成了一折子的戏,有时哭来有时笑。可不是吗?戏里哪能单唱着“笑靥如花”呢?单是为了阴阳平衡,也得有个“涕泪涟涟”的呀!
作 者 简 介
王淙淙,女,1974年10月生,就职于河南省舞钢市一小,一线教师,班主任。2012年在《文学港》杂志发表短篇处女小说《曾经》,2014由中国电影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缔造者》。穷其一生努力抵达的境界:职业领域的通透,看世间万物的慈悲,精神领域的风华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