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树强丨忆大伯

一句:“狄丰义,你的家人迎接你。”泪水立即模糊了双眼,越往下看越不难控制自己的感情。

表哥的小说发表了,送给我一本让我学习,翻开书页,就是这一句话开头的。后边详细介绍了大伯的一生,把我们这个家族历史再一次呈现在我的面前,这一项工作应该我们这辈人来完成的,表哥做了表率,使我惭愧之至。

我的印象中,大伯是模糊的。我们家族在旧社会是比较庞大的,七八十口人都在一个锅里吃饭,由于家大业大就成为被专政的对象。爷爷做过民国时期(1936年--1938年)灵宝县的县长,他的兄弟在村里又是地主阶级,也就是大伯遇上好时候,外出求学。正因为他是民国初期的大学生,因为政见原因,于解放时期逼迫前往台湾,这一别就是大半个世纪。在2010年的时候有幸随团前往台湾,在那里看望了久违的大伯,隔了这么多年的时光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长辈。

大伯在1987年以后陆陆续续回来过几次,所以对家里老父亲的记忆是比较清晰的,我是从南投县去的台中市,驱车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阿坤提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工作,联系好了计程车和在台中市的见面地点,由于大伯年龄大了,我们选择在他的巷子口见面。因为地方太陌生,计程车师傅费了好半天力气才找到。车刚刚到巷子口,大伯已经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站在路灯下在左右张望,看到我们的车子停下来了,他极力地想看清来人模样,就在这时我已经打开车门,奔向大伯。

大伯满头的白发,面容红润饱满,由于年纪近百,身子略显佝偻,但是一看到他的样子就确认无疑,脸庞跟我们家族的人们一模一样,随行的同事也随即说到,一看你们就是爷父们,太一样了。大伯操着一口纯正的灵宝土话跟我们打招呼,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着我的手,凝视着我的脸说“你就是铁义家的孩子?他也老了吧,身体怎么样呀?家里人都好吧……”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还是计程车师傅说,咱们边吃边聊,看把您老激动的,随即我们来到大伯经常吃饭的这家餐馆。

大伯一边问我想吃啥,一边介绍着本地的特色,就让老板上了四个具有代表性的菜品,又点了海鲜粥和炒河粉,还有米饭。菜点好后,大伯又叫了几瓶冰镇的啤酒,怕大伯胃受凉,我赶忙上前阻拦,但是大伯说到,你不知道,我一直这么喝的,有时候晚上睡醒了想喝水了,就从冰箱里拿冰镇的来喝,没事的。席间我们一边吃饭一边给大伯介绍灵宝的现状,听到现在比过去生活品质提高不少,他高兴的频频与我们碰杯,那天晚上他大概喝三瓶啤酒,我怕他喝醉了不舒服,可大伯一点事情都没有的继续聊着天。

饭后就来到了大伯住的第八巷八排八号,三层小楼外加一个小院子,院门是不锈钢的栅栏门,一米高,里边用插销扣起来,院墙也是近一米左右守卫着住房。我们进来以后,掏出来从家里带去的大枣、核桃以及话说灵宝丛书,还有就是他最喜欢的戏曲光盘。随后坐在了沙发上,大伯拿出冰镇的饮料以及矿泉水,又介绍起了家里人的情况,并且带领我们参观了他的卧房,对子女不在身边照顾他进行了解释,说他自己身体硬朗,不需要照顾,孩子们都比较忙,又整天不在台湾,儿子因为在军队服役,也不是那么自由,每个星期都会回来看看,平时电话一直联系,所以我就一个人在家不让他们操心我,安心干好他们自己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夜已经深了,由于明天还的随团,我们是整团进出的,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影响大家,所以就跟大伯依依不舍的告别,但是从大伯的言语和表情上看得出来,他极不愿意我现在离开。纪律约束着我们,门外计程车还在等候着返回,就这样半个多世纪的分离在匆匆几个小时的见面后再次要无情的分别,年过古稀的老人再一次不情愿的看着亲人离去。

2013年3月11日,大伯带着对家乡人民的思念、渴望回归故土的愿望以及向往着能回家跟亲人团聚,就这样失望的走完了他的人生之路,带着深深的遗憾,长眠于隔海相望的孤岛,不知道何时他才能真正的魂归故里,在亲人声声呼唤中,再一次“踏上”回家的征程。

愿大伯在遥远的天堂依然记得回家的路。

作 者 简 介

狄树强,男,70后,河南省灵宝市人;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行参菩提》签约作家。喜爱文学,爱好旅游;五年的军旅生涯使我成熟起来,在部队期间广播小说《白鹿原》《最后一个匈奴》《穆斯林的葬礼》等等陪伴着我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让我更加迷恋上了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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