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求连任的安倍晋三会在这件事儿上翻船吗?
导读:此事究竟是作为丑闻的“地价门”,还是成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罗生门”,应该还有一场好戏。
听说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最近爱上了整理房间和清洗碗碟。
按他夫人安倍昭惠的话说,就是“在国会被在野党攻击的严峻形势下,他(安倍晋三)似乎可以通过收拾整理调整心情。”
安倍最近因为摊上“地价门”的事儿而烦心不已。随着事件的不断发酵,安倍的支持率正在下滑。根据共同社3月12日公布的调查,“地价门”已经让安倍内阁的支持率比上月下跌6个百分点,滑落至55.7%,而不支持率也上升了大约3个百分点至30.7%。
▲ 3月5日,日本东京,反对安倍的示威者聚集在国会外,抗议身陷“地价门”丑闻的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并要求其辞职。
目前,这起持续快一个月的事件似乎开始危及安倍的政治地位。对谋求连任首相至2021年的安倍来说,这可能是他再度执政以来遭遇的最大政治危机。
“瑞穗之国”
故事要从一家日本幼儿园说起。
今年2月,日本大阪隶属于森友学园的塚本幼儿园散布歧视中国和韩国人的言论、让儿童背诵二战前宣扬“忠君爱国”的《教育敕语》,唱“为天皇殉国”的《同期之樱》等“爱国歌曲”,引起家长的愤怒和日本主流媒体的批判。《现代日刊》的报道称这种培养儿童军国主义精神的做法,“令人不寒而栗”。▼
这家幼儿园与首相夫人安倍昭惠的关系也进一步提升了前者的知名度。有消息称,安倍昭惠担心,如果该幼儿园的孩子毕业后去公立小学就读,那么“好不容易在塚本幼儿园培育的嫩芽就会动摇”。为避免“前功尽弃”,森友学园计划在2017年4月创办号称“日本首家神道小学”的“瑞穗之国纪念小学”,由安倍昭惠担任院长。这家小学原本取名为“安倍晋三纪念小学”,后来为了避免过于张扬而改为现名,而“瑞穗之国”也是首相安倍经常挂在嘴边的词儿。
安倍夫妇对森友学园宠爱有加,主要因为与后者在政治立场上“臭味相投”。当今日本,有一个被称为右翼政客“孵化器”的组织,即“日本会议”。该组织成立于1997年,在日本共有47个本部和241个支部,拥有日本各界成员3.8万人。包括安倍本人在内,安倍内阁有10多人都是“日本会议国会议员恳谈会成员”,占安倍内阁四分之三,而森友学园理事长笼池泰典则是“日本会议”大阪本部代表。
“地价门”
安倍夫妇与森友学园的复杂关系,自然让人怀疑在“地价门”问题背后有公权私用的猫腻。
2016年6月,森友学园与日本国土交通省、近畿财务局签署了一份土地买卖合同,以1.34亿日元(约合821万元人民币)购得了大阪府丰中市野田町一块面积8770平方米的国有土地,用来建造“瑞穗之国纪念小学”。然而,与其仅一街之隔的另一块9492平方米的土地,售价却高达14.23亿日元(约合8716万元人民币),是前者的10多倍。▼
相邻的两块地的价格为何如此悬殊?近畿财务局给出的理由是,该地块估价9.53亿日元(约合5837万元人民币),但因埋有生产废料和生活垃圾需要清理,所以减掉了8.19亿日元(约合5016万元人民币)。令人不解的是,巨额“垃圾清理费”是由没有任何相关经验的国土交通省大阪航空局估算的,迄今估算的根据也模糊不清。
更让人困惑的是,森友学园还从土地原所有者——国土交通省大阪航空局获得了约1.32亿日元(约合809万元人民币)的垃圾清理费,也就是说,森友学园仅花费了200万日元(约合12万元人民币)就获得了这块土地,近乎“免费获取”。
面对外界询问,日本财务省曾强烈拒绝公开森友学园的拿地成交价。最终在日本在野党锲而不舍的逼问之下,才不得不公开价格。
谁在撒谎?
森友学园在购买学校用地过程中是否存在勾结政治家的情况?
前防灾担当相鸿池祥肇事务所的会谈记录显示,森友学园董事长笼池泰典在2013年至2016年共接触鸿池祥肇16次,请求在取得国有地谈判中提供便利。鸿池祥肇本人也透露,2014年4月他在议员会馆与笼池夫妇见面时,对方递给他“包在纸里的东西”,但自己没有收取。但笼池方面则否认曾向政治家做工作,称“当时也是带有慰问的目的,试图赠送商品券”。
那么,笼池泰典是否对安倍或他的夫人赠送过“包在纸里的东西”呢?“地价门”被爆出后,安倍曾在国会质询时信誓旦旦地表示:“如果我和妻子与此事有关,我将立即辞去首相和国会议员职务。”▼
那么安倍真的与此事无关吗?3月13日,笼池泰典爆料称,2015年9月,安倍昭惠以她丈夫的名义向学园捐赠了100万日元。日本社民党副党首福岛瑞穗也告诉记者,笼池声称,在2015年9月5日的一次演讲会上,安倍昭惠转交了安倍捐助的100万日元。
然而,这一说法立即遭到安倍的否认。日本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就在3月13日下午的记者会上表示,经向首相安倍确认,他本人没有给森友学园捐过款,也没有通过妻子或第三方捐过款。3月17日,安倍重申,自己和妻子都没有进行捐款,也没有发现捐款的发票记录。但第二天安倍就被新证据打了脸,《每日新闻》公开了森友学园提供的安倍当时捐款的汇款单复印件。汇款单汇款人一项经修正贴涂改,透过修正贴可以看到“安倍晋三”四个字。▼
笼池泰典女儿称,当时打算以安倍晋三的名义汇款,但由于去汇款的员工用的是森友学园专用汇款单,邮局工作人员以汇款人名义不一致为由不予办理,后经与顾问会计师商量,决定用修正贴修改后以森友学园的名义办理了这笔汇款业务。
未完待续
无论是在野党还是自民党内部,“地价门”使各种反安倍势力迅速集结。
曾经是安倍强劲对手,现被安倍调往“边疆”的日本地方创生相石破茂近日也以维护“政治诚信”和“国民利益”的姿态公开表示,“国有土地是日本国民的财产,只要是出现不正当手段取得土地权,都要追根究底找出源头。这一件事不应该由反对党来挖,政府内部以及党内都有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 3月9日,森友学园理事长笼池泰典前往深陷“地价门”丑闻的小学工地时,被媒体包围。
而此前,笼池泰典也表示自己没有违法。3月23日,他将在国会接受质询。
此事究竟是作为丑闻的“地价门”,还是成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罗生门”,应该还有一场好戏。
至于安倍会否因此下台,至少要等这出戏谢幕以后。但我认为,即便是名副其实的“地价门”,以日本自民党一党独大的政治生态和安倍的独断专行,可能性很小。
至于他在国会的“赌咒发誓”,这种话你也敢信?
撰稿 / 冯玮
(日本问题专家,复旦大学历史学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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