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游戏的后《和平精英》时代

在社会课题面前，每一个做出改变的游戏，都在努力寻找游戏和大众的平衡点。最近两天，《和平精英》是游戏行业最受关注的产品。昨天，我们用不正经的方式谈了一下它的上手体验。但比《和平精英》这款产品本身更重要的，是它将对游戏行业产生的影响。即使是不太关心业界的玩家，大多数也能感受到腾讯游戏正在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前两年狂轰乱炸的产品宣传方式现在已经不太常见，更是很少突出自己的商业化表现。传统文化、创新这样的价值观输出成为了主流，当然更无法无视的是未成年人保护措施这样的实际行动。成长守护平台开始——升级未成年人健康系统——推出“儿童锁”——《和平精英》首次试运行“16+”，在这一系列变化中，版号过审要求并不是唯一的理由。从腾讯的角度，我们可以解读出两层信号。第一，他们在传递一种游戏公司要承担更多社会责任的信号，这是姿态。第二，对于整个游戏行业来说，版号审核细则仍然在调整当中，腾讯率先的自律行为，有极大可能也将是未来所有游戏产品价值导向的风向标。这个变化的大背景是，在腾讯的财报中，游戏业务依然当仁不让的扮演着营收主力的角色。整个2018年，腾讯总营收达3126.94亿元，手游、端游分别占778亿和506亿。进入移动游戏时代后，腾讯在5年之内成为了国内乃至全球用户量最大，也是最赚钱的公司。但在用户、收入这些数字之外，游戏“该做的事”，正在变得越来重要。用马化腾的话来说，这叫“不考虑业务冲击，该做的事必须做”，用马晓轶在公开信中的表达，这叫“当一家企业、一个行业发展到一定阶段，必须保持主动的自觉与克制，才可以与社会大众构建更加良性、稳定的契约关系，才可以更加长久健康的发展下去。”承担社会责任，是“该做的事”之一。2017年两会上，马化腾提交了关于未成年人健康上网保护体系建设的建议案，接下来陆续推动了成长守护平台、健康系统、少年灯塔主动服务工程，从事前、事中、事后管控了未成年人的游戏行为。截至2019年4月，53款手游、11款端游都接入了“公安实名校验”“人脸识别校验”。这些工作并不会带来短期内的收益。在2018年的一次采访中，腾讯用户平台部总经理郑磊给出了他的看法，“公安实名认证的成本肯定存在，整个守护项目的成本则更不用说，但对业绩的短期影响都是小事。光谈利益很难，但我们是用价值观来讲的，长远来看这件事是对的。”2019年新上线的“儿童锁”测试和“16+”试点，证明了腾讯在游戏该承担怎样的责任上，正在，而且必须要去考虑更多的问题。“游戏行业规模很小的时候，大家可以关起门来自娱自乐，但当它变成全民级娱乐方式的时候，这个行业就需要和社会大众签订一个新的契约。合同得变了。大家各自的权利、义务和责任是不一样的。腾讯有必要对游戏进行约束，并且给出更多的指引和边界的约束，”马晓轶在接受触乐的采访时曾回答了腾讯认为游戏应当承担的责任和义务。这句话无论放在平台侧的未成年人保护，还是《和平精英》这样头部产品的自律上，都是一个很清晰的决策指引。我们已经从《和平精英》中看到了，腾讯为了让游戏以更健康合规的姿态走向台前，所做的一系列约束和指引改动。未来是不是所有游戏都要以绿色交友为目的？可能不是。但作为游戏行业的龙头企业，腾讯要遵循的标准，只能是越来越高。所以才有了我们看到的那些改动——在世界观描述上极力地强调“这只是一场模拟军事竞赛，是一次演习”；被淘汰前的挥手动作在表达模拟演习而非真枪实战；为了减少大逃杀暴力元素，不仅取消了射中流血的设计，还在获胜规则上从一人吃鸡变成了五人获胜，来规避“只剩一人求生”的说法；战术竞技品类中核心的“缩圈”“跑毒”等设计，也包装成了信号接收区，这样一来，玩家在信号接收区外被自然淘汰就不能算作生命归零，而是由于接收不到信号才导致的被迫退赛。这些或许不是《和平精英》在游戏中最核心的价值表达，却是它不可缺少的价值表达。不可否认，《和平精英》放弃了一些东西。玩家能否接受游戏所有的改动？一些看似违和感的东西，比如挥手告别送盒子，是否可以有其他友善的表达？但至少，它的过审代表着同类产品拥有了走向国内市场并开启商业化的方式，对于还没有获得版号的同类产品来说，《和平精英》成为了一种标准。借助这款产品，关于战术竞技品类能否得到支持的传言也可以告一段落了。但仍然没有告一段落的是，关于游戏和未成年人的讨论。我们的游戏最终需要是怎样的价值标准？如果我们坚信游戏的正面意义大于负面意义，这可能需要包括腾讯在内的更多公司通过自律，也通过时间来证明一切。在社会课题面前，每一个做出改变的游戏，都在努力寻找游戏和大众的平衡点。这个意义可大可小，但对于游戏从业者来说，将是一个长期存在并且需要直接面对的课题。也许，中国游戏产业这次将不可避免地开启后《和平精英》时代。最后用一位知名游戏公司CEO曾经对葡萄君说过的话作为结尾——“这个世界上的事，其实就是两种。一种是你拼了命都改变不了的，还有一种你能努力去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