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屁股的父母

文/如海

所谓的大义灭亲，要么是童话故事，要么就是虚构的艺术处理，比如影视剧里通过审查的需要。今天的影视艺术，单纯的高大上呈现已经没有了，复杂人性的凸显更接近现实，拍得更立体和真实，但有一个现象从未改变:正义大于亲情、爱情。所有的正面人物，面临正义和亲情爱情抉择的时候，一定是一番纠结犹豫之后，手起刀落砍向亲人，良知发光发热，把至亲至爱送进监狱，悲怆而决绝，如梦如幻；很怀疑，他们是不是真正有血有肉的人？为了正义而义无反顾，一辈子就真的良心更心安？

观众看得潸然泪下，唏嘘感叹，虽不能共情，却也能理解万岁，觉得实在没毛病。既传递了伟岸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又倡导了法不容情的氛围，大功一件。不管如何，起码让许多父母被狠狠地震慑到了，绝不能轻易让自己的孩子犯错犯罪，否则一样锒铛入狱，一辈子都会毁掉。

旁观的人当然容易沉默，若落到自己身上，就未必能够有此决心。现实的情况是，万千父母都会为了孩子的命运而舍生忘死，不顾一切的打捞，孤注一掷的袒护，哪里会去较真正义或公义呢？大多数人就一个宝贝孩子，不为了他为了谁？孩子如都没有了，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乎，无法挽回孩子德行的父母，就只能为孩子保命，似乎别无选择，无休止地去为孩子擦屁股。

《扫黑风暴》里的地下组织部部长高明远，也是如此袒护恶贯满盈的儿子高赫（孙兴），缺乏管教的孙兴为所欲为，高明远在背后为他善后、买单。孙兴的亲生母亲贺芸，年轻时贪慕虚荣为高明远生下了孙兴，对孩子没有太多感情，也依然忍不住，联手让本该判死刑的儿子复活过来，代价是她一生的前途都会毁掉。

同样，如果不是孙兴的坑爹，长袖善舞的长藤资本和阴狠狡黠的高明远，根本就不会被专案组拿下，他有抹去一切罪行的能力。十四年前的李代桃僵和杀人灭口，他能够做到，十四年后如果没有孙兴的作死疯狂，高明远一样安然无恙。强大的保护伞，和强悍的黑社会组织，他可以任意妄为。

孙兴的原型是孙小果。一个罪大恶极的罪犯，杀人强奸，无恶不作。同样，孙小果的母亲身在公安系统，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一生都为孙小果的犯罪而犯罪。孙母层层打通，让判了死刑的孙小果改名换姓地活下来，甚至搞出了发明专利送到监狱，以孙小果取得科研成果的方式减刑，匪夷所思到了极点。一个母亲，为了孩子拼命地付出，罔顾事实和正义，捏造、欺骗和运作，为孩子买单，也为自己和孩子掘坟。

金庸的《射雕英雄传》里，欧阳锋算得上江湖上的一代宗师，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西毒欧阳锋令人谈虎色变。除了一生醉心于九阴真经之外，欧阳锋最关心的就是侄儿欧阳克。欧阳克风流成性，恶习不少，仗着白驼山少主和欧阳锋的声望，成了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欧阳克品行很差，德行为零。

欧阳锋十分宠溺欧阳克，小说写得模糊，欧阳克实际上可能是欧阳锋的儿子。只要欧阳克看上的女子，欧阳锋都全力支持他去欺凌和霸占。欧阳克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欧阳锋都愿意给他摘。除了九阴真经，以及为欧阳克无原则地埋单和擦屁股，欧阳锋再没有了其它爱好。

结局是欧阳克咎由自取地惨死，落下了磨灭不掉的坏名声。欧阳锋气急攻心，成了一个疯魔。

面对无良的孩子，父母欲哭无泪。可能没有遇到坠入深渊孩子的父母，很想想象，如果换作自己，能够怎么做，应该怎么做，都是悲凉，都是一个无底的地狱之路。

让孩子健康平安地长大，给予其良好而正直的教育，避免走入歧路，才是最让人抚慰和心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