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 || 难得天蓝深如海

   

  一

  

  我想,搞文字的人,最大的好处是善于幻想,消解烦闷,化解忧愁。观山得山之胸怀,观水得水之灵秀。可惜周围的山都是些土包,激不起磅礴的情感;周围的水也是小小汩汩地在山沟里彷徨,感召不起诗意的。唯一能让人心静眼明的,就是北边窗外那方蓝汪汪的天空。

  

  那份天蓝深如海,没有一丝云絮,也没有一丝鸟迹。如此甚好,配上对面屋脊赤红的尖角,当是最动人最恬静的画面。

  

  二

  

  每次回到那处在县城山沟里的家,心里老大不舒服。不由地感慨,我是这里的过客吧。回到家里蒙头便睡,老婆子让打扫卫生也懒得动弹。

  

  她也说,这地方适合睡觉,一路上越走空气质量越差,越走天越灰蒙蒙的,弄的人放个假心里也不舒坦。

  

  的确是这样。还有更无法躲闪的境遇,就是星期六一大早往往还要到咸阳去“陪读”,去忍受雾霾和酷热的煎熬。但她不这样说,到了租住处只是忙着买菜做饭,对待孩子,她的母性的伟大可见一斑。

  

  我还是倒头便睡,拿了书也是止心慌。偶尔望一望窗外灰蒙蒙的天,说:农村还是好,僻静,空气好,人能多活几年。

  

  实际上自己私下想的是那样吗,倒也未必。你看城市不好,人家咋老想着往城里钻?乡下好,大家为啥都不愿意在乡下待?

  

  三

  

  我得承认自己的人际圈子很狭小。其实大多数乡村教师都是这样,在城里人眼中是个乡下人,在乡下人眼里又是些干部,处境半间不界(尴尬)的。加上教师认死理,教学生时丁是丁卯是卯的,为人处世也把这种习气带到社会上,不知迂回变通,人常讽刺曰“账算清”,因而没有人愿意与教师打搅。久而久之,乡村教师便往往成为一批“异类”人群的代名词。仿佛“套中人”“吝啬鬼”一般,言谈举止迂腐可笑,令人敬而远之。

  

  我虽然不是什么自闭症患者,但也着实自闭得厉害,整天除了上课杂务外,剩下的些许少的可怜的业余闲暇,便忙着读读写写画画。可想而知大多数人的业余生活和我过去一样,聚集聊天,发烟递茶,外出遛弯,或者三五小聚小酌,间或小小玩一下牌……我现在是没有时间和他们一起爱那些事情而已。

  

  我这种写写画画的忙,算是一种娱乐、一种休闲、一种休息吧。读写不知疲累,反倒比干其他事情精神了许多。

  

  四

  

  偶尔外出遛弯,那也得找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而且忙碌的工作也不允许你前半天无事可干,外出烂漫,只能等到挨到傍晚,等到黄昏时分。

  

  那时候,刚用过晚餐,也不适合蹲下来读书习字,摆出一副做学问的模样。所以出去走走,最合时宜。可以三五成群地出去,在田野间,小路上漫步。也可以一个人步行,或者骑着单车,沿着曲径通幽的乡间水泥公路,寻求僻静所带来的趣味。

  

  他们是这样的一群,如我一样,出去都有固定的路线。朝东,步入田野小径,然后是弹弓对着鸟射。靶星却不太准,鸟儿在电线上,树枝上呆的久了,无奈地飞走了。其中有人说,“看,啥技术,把鸟都打羞了。”

  

  继续前行,杏子红,摘一个,咬一口,虫眼,扔了。油桃熟,摘一个,咬一口,特别甜,怕药,扔了。这很与“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方针很违背呀,那也无妨,现在的果木多,况且好客的主人是不会计较的。这不,大老远看见了就招呼着,让自己动手摘杏子吃。可是,没人动,半个酸倒牙,又不是年轻小伙儿,生冷不忌的。

  

  沿路回折,可以看到杂草丛生处,有野鸡啄出的深坑。有人感慨动物的特长,野鸡竟能发觉那么深的土里有自己要吃的虫子。也有人竟然撅了这草那草的放在嘴里品咂,说是过去没糖,就吃它了。如有一种草的苔,揪断了吃里边的白粘稠,它的名字叫“妈妈奶”,或写成“马马奶”一样,都很形象。

  

  有一种叫莓子的带刺的藤蔓植物,能结出类似于草莓的小小的红珍珠似的果实,味道特别甜。但那要等到三伏时候,如今它只是结出一丁点的像成串的小葡萄似的绿豆豆,很难满足过路人的口腹之欲的。

  

  一路上有各种各样的草,草丛里能蹦出靛蓝的精灵帽子似的小花,成串的小白花,紫色的黄色的小菊花,还有姿态昂扬的黄花菜,更有身姿挺拔的蒲花——学名叫蜀葵的。它的花朵并排或者成串或者相背或者轮生地长在笔挺的枝干上,花朵的形状类似于小小的小铙钹,花蕊的柱头又粗又长,上面洒满了花粉,往往会招来好事的木头蜂,在花心里忙碌不停。蜀葵的花朵颜色丰富,常见的有白色和粉色,还有绿色和黄色。我还发现,路边竟有玫红的蜀葵,近似于名贵的“水墨月季”一般,令人啧啧称奇。

  

  五

  

  一个人外出的机会散步的机会很少,因而非常珍惜,一路走,一路瞧,一路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那是早春时分,苹果花开白整个原野,我骑着单车,时走时停,遇到陡峭的地方便推着车子前行。夕阳如晨辉般灿烂,蓝天如水洗过般明澈,向北的水泥路如同灰色的帛带般温软。行走在这样的环境中,你会有人在画中游的感慨。更令人豪迈的是,往北十多里就是汉甘泉宫遗址,2000多年前那里曾是汉武大帝避暑的圣地,所在的村子叫梁武帝。梁武帝,实际上和梁武帝无关,是汉武帝在那地方“纳凉”的,浑称“梁武帝”。

  

  一路向北,劲头十足。两边的农家在苹果园里疏花蔬果,机动三轮、小三摩,甚至是小轿车等都沿路停放着。进了村子,三五闲人摇摇摆摆,一两只狗追前撵后,但却不向路人发威。过了那个村子,便上了一段砂石路,车子骑不动了,索性推着走。两边的蔬菜大棚里,男男女女正在扎棚架子,一笔可观的收益在他们的脑海生成,要不咋干的那么起劲?路边也有牵着奶山羊的老人,悠然地叼着烟斗,吆喝着羊们,似乎是要往回走。

  

  我抬头一看,西天的太阳已经剩下些许光辉,一梳白色的月影渐放光明。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扯着我的视线往人家的房屋处看。那屋后的烟囱还在突突突地冒着柴烟,啊,原来山里四季都是渗得慌,村民们大多担心湿气渗了骨头,得了风湿,所以每每黄昏的时候都要烧炕。

  

  而甘泉宫就在沟的对面,那两三个冢圪垯,据说那是汉武帝为了求仙修道、长生不老,方便与神对话时所建通天台。看看中间的这条大沟,在暮色苍茫中,大有“望山跑死马”的令人生出十二分畏怯的威力。于是,我开始打退堂鼓,准备把瞻仰遗迹的愿望留给下一次漫步。主意已定,我便调转方向,然后跨上自行车,风风火火地往回赶了。

  

  一路上,我耳畔生风,俯视前方,灯火阑珊处温馨弥漫,连同头顶上摇曳的一天星光,也是亲切无比。

  

  乡间的生活就是如此的简单,我用拙劣的文字把它们记录下来,应该对得起那些单调但不苍白的过往流年吧。  

  

作者:何心雨,本名魏晓鸣,70后,陕西淳化人,中学语文教师。喜欢诗文写作,在网络平台和纸媒发表作品甚丰。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协会写作中心会员,陕西艺文社会员,咸阳作家协会会员,咸阳诗歌学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江山网签约作家,中国诗歌网、西部文学网驻站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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