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闽散文：鸽子
马年的新春，神州大地一派清朗，许多“马”的吉祥物挂满大街小巷，许多“马”的祝愿声传遍至爱亲朋。而属马的儿子今年亦格外幸运，大年前两天，一位乡下“忘年交”农友特地从十多公里外拎一对肉鸽来串门，一听到“咕、咕、咕”的鸽叫声，“马”儿丢下读英语的复读机蹦出来，一见到鸽子，亦好像我与老友相会一般，问不完鸽子的话，一直逗着那对白肉鸽玩。一会儿问：“鸽子眼睛怎是红的？”一会儿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喜道：“鸽子好象在说‘GOOD、GOOD……’祝我们新年好。”弄得大家开怀大笑，一屋子洋溢着快乐的气氛，把那从窗外吹来的残冬冷气都哄出去……
然而，当妻子说到大年夜全家吃炖鸽子汤时，儿子却表现出了反常的情绪，“我们可以不杀鸽子吗?”、“我要养鸽子生蛋……”、“过年我们不是说过吃炖鸡汤吗……”妻子会意地说：“鸽子大便很脏的，咱家没有地方，也没有时间去喂养鸽子……”儿子急了：“我床下有空位，要不，用我的压岁钱向你买呗……”当得不到认可时,他竟抛出一句：“要是杀了鸽子，我过年就是不吃饭!”我和妻子只好妥协了：“好、好、好，让你玩几天，……”
我向妻子耳提面授一计：“等儿子拨弄腻了，正月初二去老地方当‘老女婿’时，再借岳父之手宰了大伙吃……”
儿子对鸽子的情结，使我想起小时候当“猪倌”的事。记得我当时读高小，也是十二、三岁，父母亲随生产队出工，而响应“开门办学”的我总是早早打道回府。母亲先是嘱咐我弄几团“番薯藤”喂养栏里的两只“自留猪”。日子久了，我几乎包起了家里喂猪的活，而圈栏里那两头小猪随着渐渐长壮而与我的“感情”也日益加深了，每当听到我放学的脚步声，它俩总是急冲冲从圈舍里跑出来，前蹄搭在栏石上边点头致意、边“唔、唔……”直叫，也许是猪语：“您好，您好!”的意思吧，也像在提醒小主人：“我们饿了，饿了……”正在长高长大的我被叫烦了，不禁回它俩一句：“我比你们还饿……”当我配好饲料从猪槽里一倒，看到那争先恐后一下子吃完“猪饭”便呼呼大睡的猪仔，我有时也被它们的憨态所吸引，蹲到它俩旁。往猪肋窝里抚摸按摩，看到它们似睡非睡、迷糊舒服的样子，我顿时也有一种莫名的惬意……终于有一天，父亲叫来堂兄，说是要抬猪去食品站“出栏”。我知道是屠宰的意思，凭我怎么央求，他们也不肯宽限几天。傍晚，当听到那两头长膘了的“猪友”被绑捆时发出的嚎叫声，也就是“求救声”，我无望地跑回屋里趴在被上偷偷地哭了一阵子……儿子对于鸽子的情结，是不是也跟我对“猪仔”一样……虽然没有那么深，但这一点的遗传是一样的。
问题的另一点是，鸽子，尤其是白色的鸽子，先是比那猪栏里混日子的猪仔洁净可亲，伤人的可能性更小，而近些年媒体对鸽子的颂扬似乎不少，就连读小学的儿子也会对我说起“和平鸽”的由来，说是大画家毕加索看到在德国法西斯突如其来的轰炸下，一名可爱的少年遇难前怀里还抱着一只鸽子，那扑腾欲飞的鸽子触发了他创作“和平鸽”的灵感……据我了解，古代的鸽子似乎以信鸽为多，外国的鸽子好像在广场上伴游漫步的多，而中国的鸽子，近来，有许多庆典放飞一批又一批。而乡下，老百姓却不是把“养鸽”当玩的，大都是食用的“肉鸽”，也许是中国“民以食为天”的缘故吧，而这一切，我儿子当然不甚了解，更不理解那对鸽子是用来“吃”的，只感受到它们的可亲与可爱。“和平鸽”怎么杀得了呢!
可是，到正月初二那一天，当我们把那对鸽子带到岳父家，也把儿子与鸽子的故事带过去……后来，岳母推说她是拜佛的，以为正月新春不能杀生。岳父却偷偷地带着我儿子把鸽子带到四楼阳台上，据说他们“协商一致”地把那对鸽子放飞了，儿子下楼时忐忑不安地说“不小心弄飞了”，看着岳父神秘而慈祥的含笑……我夫妻俩也自然“信以为真”了。
然而，故事并没有结束。
当我们返回小家时，我忽然叨起：“家养肉鸽能放飞野生吗？晚上停在哪里？会不会被野猫捉了？会不会自个找到吃的……”随着我的牵挂，想不到儿子可急坏了，死活不肯再往回走，要我带他去找回那对鸽子……
不知折腾了多久，后来，还是当老师的妻子有办法，她哄着他说：“鸽子不管离家多远，都有办法飞回老家去，”这时，我儿子才回忆起上课时老师也仿佛这样说过，于是渐渐恢复了欢乐……。
我只是默默地为那对鸽子祈祷，祝愿它们一路平安，不然的话，起码也会遇上像我儿子那样善良、懂事的“小主人”……
梧闽风采
郑亚水，笔名梧闽，自号"山石码''，毕业于厦门大学政治学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先后由漳州市图书馆出版《秋水白云》、《西方国际政治研究》、作家出版社出版《白云深处》、海风出版社出版《月泊龙江》等书籍，散文作品并入选《中国散文家大辞典》（作家出版社）。
2001年中国东欧经济研究会授其《企业文化一一现代企业的灵魂》''优秀社科论文一等奖''，并入选《中国改革发展论文集》（北京希望电子出版社）；2009年11月，该论文被清华大学收录《n<1知网空间》智库咨文。
2009年9月《新文化泛思》入选中央党校全国思想政治工作科学专业委员会编审的《科学发展观学习与实践文集》；《<兰亭序>拾遗》一文于2010年9月入选《中国散文家代表作集》（作家出版社），并荣获2010年度中国散文学会“中国当代散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