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中:高原情|小说
文/虫虫飞
【作者简介】虫虫飞,姓名刘广中,三台县潼川中学退休教师。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内陆已是赤日炎炎的三伏天气,而青藏高原依旧是一片冰天雪地。
晓辉紧裹着厚厚的军衣,斜挎着冲锋枪,深浅着脚步,行进在藏南中印边界上。已是排长的他,身后跟随的是四、五个与他年龄相近的战友。
上午巡逻还算顺利,谁知下午三点后,一场暴风雪,引发雪崩,封住了他们回营地的归路。他们只好向营地发出了求援的讯息、方位,寻了一处能遮风的山岩,歇息了下来。
世界屋脊青藏高原,许多地方是人类禁区。不是为了守卫国疆,人类的脚步是难以踏寻到此地的。空荡荡、白茫茫的高原,没有生命迹象,连飞鸟也见不着一只。枯燥、寂静的原野,令人昏昏欲睡,思念家乡、怀念亲人的情绪,渐渐浮上了晓辉心头。
2008年5月12日下午2点多,晓辉与邻家小妹雅娟,从山村家中走出,去往北川县城中学。出门不久,突然,一阵天旋地转,飞沙走石,桥断、路陷、山崩、河塞、水溢。往来行人,惊慌失措,道中车辆紧急避让。路边一棵大树轰然倒下,晓辉一个熊扑,将雅娟推倒在路旁水沟边上。他与两个行人,被大树扫倒在粗树枝下。
待晓辉醒来,己是在绵阳市中心医院的病床上了。第一眼见到的是雅娟正伏在床头打盹。村主任余大伯倒了杯开水,道:“雅娟守了你一宿了,刚入睡,你先喝口水吧!”
在世界震惊的5.12大地震中,晓辉的父母与村中众多乡亲,永远沉睡在了村后高山崩裂、掩埋下的泥石中。
灾后,幸存的乡亲,将晓辉当作了自己的亲人。在新村党支部、村委的关怀下,晓辉读完了初中、高中。2014年,考入了绵阳师院。一年后,为不拖累乡亲,决定投笔从戎,走在部队报考军校的道路。
离开小村那天,村头锣鼓轻敲,车声低鸣。乡亲们全来送行。打工回来新当选的村长,拉着晓辉的手说:“小伙子,到了部队不要放松学习,有什么困难,记着给我们来信哈!”
一辈子没走出大山,已九十多岁了的王奶奶搂着晓辉道:“辉儿,到了部队,不要怕吃苦,你认得到字,有文化,在学校就是个什么长,在部队,不要嫌官小,当个司令就好!”司令是多大的官?王奶奶哪里知道。她的话音刚落,村委楼下送行的人响起了一片笑声。大家争着往接送晓辉的面包车里堆放着食品、生活用品。
“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部队就要出发。”小车里的音乐伴着“嘀嘀”的鸣笛声响了起来。
“辉哥,这,你带上吧!到了部队,记着给我写信啊!”已在市幼儿园上班的雅娟,追上刚启动的小车,将一块折叠整齐的手绢塞到晓辉手里,脸上泛起了少女美丽的羞色。
望着雅娟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晓辉急切地翻开手绢:手绢正中压着一迭人民币,是一个月的工资。下面是一张雪白的信笺纸,正中印着一个清晰、鲜艳的唇印。一股幸福的暖流涌上了心头。抬头寻去,已不见人影。
“排长,有情况!”一个士兵的报告声,打断了晓辉的甜蜜沉思。国境线印方一侧的山脚转弯处,雪地上出现了一行行凌乱的脚印。一群印兵,带着镢头、铁铲,正要越境,破坏中方刚建的简易车道。就在这时,晓辉的巡逻小队如神兵天将,突然出现在了印兵面前。一个高个的印兵,企图强行越境,晓辉飞起一个少林腿,将其踢倒在边境中方一侧。双方剑拨弩张,对峙了好一会儿,印兵只好悻悻离去……
三天前,晓辉就已接到了团部发来的,到军校报到的通知。这是在边境的最后一次巡逻。谁知,竟然遇上了雪崩。同时,还接到了盼了许久的,雅娟的来信。信中并无一字,只有一根细长的黄丝带。晓辉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个多月前,一个同村的同学在信中告诉他:家乡一个富二代看上了雅娟,正拼命发动追求攻势,雅娟母亲也对她施加了压力。
黄丝带是对爱情永远忠诚的象征。那年,两个年轻人,看了一部美国电影《飘动的黄丝带》,影片中,女主人公将入狱三年的心上人等回,表达忠诚的象征物,就是挂在村前橡树上的黄丝带。故事情节不仅感动了全美国人,也感动了晓辉、雅娟。
七夕快要到了,牛郎织女在鹊桥的帮助下能相会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晓辉在高原朦胧的月光中想起了宋人的词句。
风雪终于停了下来。清晨,东方天际一道灿烂的阳光,斜射在几个蜷缩在雪洞中的边防士兵的身上。
“晓辉!大勇!王强!”一阵阵呼叫声从残雪道中传来。已被冰雪困了三天的战士们,睁开了困倦的双眼,连部的战友和连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令人意外的是,雅娟出现在了晓辉面前,不顾一切地扑进了他虚弱的怀抱......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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