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泉·散文】钟维领《农忙中的的父亲》
【作者简介】钟维领,字仙风,四川省简阳市人,龙泉驿作协会员 ,多次在报刊网络上发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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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父亲在农忙中的劳苦是铭记于我脑海里的记忆,多少年来仍是记忆犹新,仿佛一切就在昨天。
混沌鸿蒙的时代已离我们很遥远,是否将要把它遗忘。在广袤的宇宙中,人渺小得如尘埃一样。然而父亲不惧劳苦的精神将永远的留在我们心中。
历史文明久远的巴山蜀水养育着一代又一代的劳动人民,有着天下粮仓的美誉。在这里有一座小城名叫简阳,滔滔沱江横跨而过,连绵山丘层峦叠嶂。故事就从简阳的一个小镇讲起。这里的人民不但民风纯朴,更有着吃苦赖劳的精神。
一直以来中国都是一个农业大国。特别是八十年代,土地刚刚下户,科技又十分落后,人们几乎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耕苦种极为原始的劳动生活。那时外出者甚少,一个生产队的人满打满算的在家务农。养儿扶老、公粮农税都寄希望于这片肥田沃土上。当然天道酬勤能者多得。
常言道:人勤地不懒,庄稼凭人管。人勤地生宝,人懒地生草。
转眼到了九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福泽到了千家万户。就在我们生产队也建起了两个厂,一个是铁厂,一个是砖厂,当然农村也改变不了农业的主导地位。
那年我读五年级,弟弟读三年级,却也能帮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当时的老师也种有田地。儿时的情景也不复存在,或被时代所淡忘。记得那些年,每每农忙收割麦子时都要放农忙假。意义在于,老师要回家忙收割,我们也能干些农活减少父母的负担。转眼麦子便熟了,在读书的路上时常看见一些农民在地里忙着抢收。有道是:娇阳如火烤大地,麦浪千重随风起。汗流交集挑麦捆,穰穰再苦无累意。
那个周六放学前,老师告诉我们从明天起开始放为期八天的农忙假,希望我们回家能帮父母多干些活。
其实这么多年来,每当农忙最苦最累的还是父亲。父亲未及四旬,却掩饰不住岁月在他额头上刻下的印迹。只见父亲,蓬乱的短发染满了尘土,两鬓腮须斑白如同添了些许银丝。一双黄虎眼是那么的忧郁,脸盆上的纹皱显得十分的沧桑。一年四季都穿着补丁破旧衣服和磨穿了的布鞋。一眼便知诚实和蔼的父亲是一个地道的农民。
那年,父亲已在生产队的铁厂上班。铁厂分为,早、中、晚,三个班,每班八小时。早班早上八点至下午四点,中班下午四点至晚了十二点,晚班则是晚上十二点到早上八点。每周换一次班。却说这一周父亲上的是中班。由于是农忙假老师没怎地布置作业,我们吃了晚饭早早的便睡了。也可以算是养精蓄锐吧,因明早天不见亮就要起床。当我们都已入梦乡时父亲却如机器一般在厂里运转着。等父亲中班下班回到家中简单冲洗一番就接近一点了。
第二曰,天色还是一片昏暗就叫我们起床,只觉得头脑晕晕乎乎的。见得此时:北斗仍旧有,月牙依稀在。老天阴阳脸,大地舒醒中。农家早餐熟,孩童多酣睡。山村无语显沉静,唯独鹊鸟催早起。
此时母亲做好了早饭。早饭很简朴红苕稀饭一碗泡菜和一个炒青菜。父亲则已经在地里割起了麦子。我们急急吃了早饭,胡乱填饱肚皮,然后拿起廉刀和草帽还提一壶开水去了地里。父亲的早饭则由我们给他端过去。此时父亲已割有一大片麦杆了,他囫囵吃了早饭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劳动中去。大家都很努力,像在比干劲一样。渐渐地天明亮了起来。我们干起这轻便的农落却也利索,成效跟大人的差不多。只见那麦杆一片片的倒下。我们在地里忙碌得热火朝天的,感觉四周却是十分的寂静。此时朝阳将天边染成了绯红,蓝天镶嵌着白云。小鸟在枝头竟相跳跃,蝉儿在树丛吱吱的鸣着。酷似一片悄然静,却见四地忙如火。
渐渐地太阳出来了,汗水打湿我们的衣服。大家仍然坚持,大约到了十一点,家后面一亩多地的麦子割完了方才收工。
回到家中急忙做了午饭,一边又喂家里的饲养。午饭过后片刻小憩,便又干活了。
此时日当正午,都说麦黄火烧天。见那太阳毒辣的直射着大地,让那树叶枯萎鸟影绝迹。
此时父亲便去地里挑麦捆回来。父亲颇有气力,每次皆是挑一百多斤。见他挑着麦捆只现出一个头来,不见双脚移动,一路磕磕绊绊的好生辛苦。挑回家中便由我们来摔打。那年头生产劳动方式极为落后,没有脱麦穗的机器,都是抱一把在石板上摔打。我们把摔打麦穗的场地设在堂屋里。堂屋里发出砰砰的声音,尘灰迷漫少时我们就面目全非了。出汗的脸上粘满了灰尘,只见两个眼睛在那转动。父亲马不停蹄的把麦捆挑回来,每次刚好接上,他便夸我们动作利索。见得他衣服被汗水湿透了又穿干。如今回想起那一幕情景,无不让人毛骨悚然血气停滞。
整个下午我们中途都没有休息。唯一暂停一会儿的便是囗渴了喝水,但水也不能喝多了,那样汗水也多。下午四点,父亲又要去上班,地里的麦子由母亲来挑。渐渐地夕阳西沉,一天终究熬过来了。一整曰的劳累,让我们都精疲力竭。欣慰的是,那块地的麦子打完了而且见得今年的收成不错。我和弟弟煮晚饭喂猪不在话下。晚饭过后我们便洗澡睡了。母亲则用风车把麦子风干净,她差不多忙到晚上十一点方才入睡。
说那农忙之事,日复一日。第二日,我们依旧早起。只是父亲今日转班上夜班,他与我们共同进退。一日忙下来,差不多忙到晚上十点钟。父亲本欲去安心的休息一个多小时但又怕睡过了头,耽误了上班倒也不划算。于是把手表捏在手里,躺在床上心却是挂念上班的事,这一个多小时都是恍恍惚惚的。如同庄生蝴蝶梦一般,倒底是睡着了迷迷糊糊的还是没睡着迷迷糊糊的他也不清楚。等父亲猛的回过神来,把表一看见只有半小时就要上班了,于是小跑似的跑到厂里。
父亲在厂里干的是粉碎生石灰的活路,那机器不停的转动父亲也跟着运转。他们有产量规定,因为炉台上必须用那么多,所以父亲他们上班是根本没有偷懒的可能性。这人间地获般的工作,很多人不愿做也做不下,然而为了我们的生活过得更美好,父亲欣然接受了这样的工作。这样艰苦的工作一扎进去就是几个小时,到了下半夜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比如吃点夜宵或休整一下。父亲哪舍得吃什么夜宵也吃不下,只是坐在地上一下子就睡着了。好像刚刚闭上眼睛,仿佛半小时就过了。班长几次叫父亲开工了都未叫醒,班长见状也有些不忍心了……。却说漫漫长夜咬紧牙关终究是熬过去了,可迎来的不是黎明的暑光,而又是一天的劳苦。
父亲八点一下班,匆匆忙忙的赶回家吃过早饭,便扑到地里去了。本来上了夜班,白天就该休息几个小时,可父亲哪愿意去休息。父亲想趁几天大太阳赶把庄稼收起来,否则一年的辛苦就前功尽弃了。还有当时因为各种原因家里种有七、八个人的土地,赶紧点也得忙十天半月的,如果再拖沓一些就不知忙到何时了。再则就是这些天我和弟弟放农忙假,好歹也能帮上一些忙,我们都在地里干活,他哪愿意去睡。就这样父亲只有到了晚上九、十点钟才休息两、三个小时。刚开始父亲努力支撑,还免强受得住。可后来他感到头重脚轻了,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太阳照射下他的影子拉长了又缩短。眼睛一闭上好像就进入了梦乡。我们便叫父亲去睡一会,他也不愿意,只说没事的。渐渐地父亲的眼圈变红了,太阳血也胀起了青筋,他仍然坚持。父亲坚信困难是弹簧你弱它就强。终于到了农忙假的最后一天,也就是父亲的最后一个夜班。这几日父亲休息的时间加起来也才十多个过小时。犹如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又好似经历了一场浩战。
农忙假期间,家里的麦子和其它一些农作物差不多都收完了,只剩一些繁琐的后继之事。忙了一周,母亲做了好菜来款待我们。因为明天我们就要读书了,晚饭吃得早些。晚饭还没吃完父亲就坐在凳子上睡着了。我们不忍心叫醒他就让他静静的睡吧,反正这样的天气也不会着凉。那日我看着时间快到十二点才将父亲叫醒……。
父亲那种不惧劳苦的意志。正如革命烈士方志敏的一首诗可以附和。雪压竹低头,低下欲沾泥。一朝红日起,依旧与天齐。
父亲那种在困难面前不低头和不惧劳苦坚强的意志也激励着我的人生。使我真正明白了困难面前不是你弱就是他强的道理。
读初中时便没有农忙假了,我们渐渐长大, 离父母的身影却是渐行渐远。都说老天无情。就连刻在坚硬碑石上的字也经受不住岁月的沧桑和尘封的洗劫,最终消声匿迹,更何况是血肉之躯。昔日铮铮铁汉,不再有往日力拔山兮的风彩。
我二十岁那年,父亲因劳累成疾患上了肝病。他不顾家人的挽留和哀痛驾鹤西去。我很感谢父亲的养育之恩,只是无缘报答。这么多年来我仍旧怀念那段能与父亲一起并肩上阵日子。每每想起这一幕无不让我内心感到酸楚,不禁泪珠涌出。有些时候我也在想,如果老天用我的命能换回父亲的话,我义不容辞。唉!只可惜……但愿天国没有劳苦,但愿有来生。
都说那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如果沦回他还能作我的父亲,定让他安享晚年逍遥福。这字字都是辛酸的血与泪,句句都是思念的忧和伤。天国父亲应该别无恙吧!
顾问:朱鹰 邹开歧
编辑:姚小红 洪与 杨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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