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湖征文(6)丨散文】黄睿《大美鲁班湖》
文/黄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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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环野立,两江抱城流”的三台,两千多年来的山水图,数次在城邑和村落之间切换。在典籍里,以梓州、潼川的名称变来变去,唯一没变的,是山峦,是田野,是那日夜不息的河流。这样一个处所,是否有一个让人安宁,让人怀想的节点?
前面千里岷江水,后面梓州万顷田。中央,是玉一般的鲁班湖。它是不是如文字里叙述的那样,美得鬼斧神工?
关于三台县的诗篇自然是少不了的。陈子昂、元稹……他们的诗章滋润过这里的每寸空间。那么,一面湖的下面也该有他们的足迹,也该有他们的吟诵。
历史与今天,仿佛就是书的正反面。一翻,就到了今天。正反之间的册页里,可以辨认出先人筚路蓝缕的背影,可以寻找到墨客激情飞扬的诗文,这些就该隐现在湖光山色之中。
谷雨后的春日,还没有站稳脚跟就与我走散了。
我从主坝坝底沿着石阶登上坝顶,在六十余米高的主坝上回望,数次峰回路转后的阳光明媚。主坝西端山顶,十余米高的鲁班水库纪念碑在暮春的风里矗立。“向鲁班水库建筑者致敬”的醒目大字,让人一下就回到热血沸腾的年代。碑座镌刻“水库修建情况简介”,瞬间就把一面湖的前世今生牵了出来。那些栩栩如生的浮雕,更将“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壮志演绎得淋漓尽致。
大坝左右的山上,树木是最细心的,绿袍披着起伏的群山。三三两两的农家小院从绿色的缝隙里伸出腰来仰望阳光。柔软的风情,好似蝴蝶的翅膀拍打暮春的手臂。
我的视野从仰视“巍巍大坝起山间,浑似长虹绕玉盘”的丰姿,直接转换成“水色山光无限好,疑是飞身到广寒”的境地。
“千重山色、万顷波光”,是下给鲁班湖最中肯的评语,抵得上万千文字的风雅。
群山环抱,水天茫茫。那些港湾千姿百态,无论是娇柔之态还是奔腾之势,都被一湖水打乱重新组织。恰似潜龙浮于山间,又如翠带碧玉。湖光山色,毋须任何粉底来美化。
山水默契得严丝合缝,俨然一对形影不离的恋人。你有陡峭的崖壁,我有轻语的水波。你有起伏的身姿,我就有波涛的心境。
远处山路蜿蜒,在你不经意间就戛然而止,柳暗花明就在前方坐等。那些湖的细支,拆开来看是一棵树木葳蕤的倒影,合起来赏析,又是一片森林的辽阔。
点缀湖的最好词语就是星罗棋布。
十五个岛屿,十五位佳人。她们都有名字的。桃花岛、花果山、桔子州、柑子园、李子坪,杏子湾……疏密相间,如翡翠、若玉镯,无一例外,都风姿绰约。
岛上果树繁茂,藏众果于叶间。一枚沾着阳光和露水的枇杷悄悄打探何时才能橙黄的消息,一个桃子即将丰满正欲说出成熟的喜悦。果园青青,隐一湖清香。一切源于湖的呵护,关于收获的日期就在下一个脚步之后。
湖面掩不住诗画韵脚,空灵之美让人赏玩不已。山水和花果以平常的本色,在季节里舒展或成长。农人在果树间走来穿去,鸟语花香早替他们的生活打上阳光印记。
湖清白鸟斜,荡桨催浪花。沉稳的岛屿、偶至的渔船、成群的鹭鸟,有了这些元素,动感和情调就有了。四下里走走,哪都是风景,即使避得开桃花岛、花果山、桔子州,避得开柑子园、李子坪、杏子湾,无处不在的盎然与安宁又如何能避得开?
湖是一部声势浩大的乐章,那船便是一个个熨帖人心的音符。那些沟,那些湾就是五线谱,船要么靠上,要么离开,或干脆贴着滑行。
湖上一回首,山青白云卷。这里的时间比外界,的确慢了无数拍子。船在水上,人在船中。小船从一个甲子前的水上漂来,又向着一个甲子前的水上划去。
不会撒网捕鱼的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渔船。
期待总是最美的。网撒在天空,喜悦用力向下拽着。鱼虾如陆地上的庄稼,给它无微不至的照料,它所能做的就是繁衍和肥硕,有这些就足够了。人们想得到的都能如愿以偿。你爱湖,湖也爱你。
有了收获,才会有炊烟袅袅。一粒色香味的种子,在收获的喜悦里生根发芽。
民以食为天。舌尖上的鲁班湖,在收获之后别有一番滋味。湖鲜的本味自然令人馋涎欲滴。
听唱菱歌晚,回塘月照还。当一个鲁班湖的渔民,可以丰衣足食可以安享时光。浪涌涛散里,斗转接着星移。湖是一个朴实却又慷慨的生命,抡开的渔网就是它的圈圈年轮。
每一个清晨,每一个河汊,每一个黄昏,都是一首诗一幅画一程幸福。假如我的梦里也挂上高帆,会不会也像船那样在鲁班湖里飘来又远去?
“鸟盘春色外,人语暮烟中”。细细揣测,湖面更像大树的根,那些根须伸到天边,扎进山麓汲取大地灵性,湖水里当然会有古郪国的沧桑。
“仗剑去国,辞亲远游”的诗仙李白,跋山涉水到了。湖水将这一切娓娓道来。那份四溢才华那份意气风发自然而然地融进湖里。
客居三台的诗圣杜甫,留下《闻关军收河南河北》的诗后,也来了。他的那份喜悦似乎还在水波里荡漾。
李商隐在此写下《夜雨寄北》后,也来了。他的那份思念似乎还在水波里缠绵着春秋。
蜚声海内外的歌曲《高山青》,风靡大江南北的民族乐曲《春江花月夜》都在我的耳畔时隐时现,而这些与鲁班湖早结下了不解之缘。
数不胜数的哲人先贤们飘然而至,或倏忽而去。来去间,或慷慨陈词或临山长歌。那些或远或近长短不一的吟咏,在历史长河里留下千古佳话,谁能说不是独领风骚?
鲁班湖是一朵绽放彻底的莲花。对湖情有独钟,就应该情有独钟。
我们不知从哪来,又不知到哪去,更无法预料来去之间有多少磨难坎坷。
四周寂静,除了湖水拍岸,鸟翅扑楞外,我仿佛还听到道教圣地“云台观”的悠悠钟声。
山一心一意地依偎着湖,湖也兢兢业业地洗着心中的山。山与湖都心有灵犀,都共同呼吸,犹如诗句与诗句之间需一脉而出,需起承转合。“松竹不见天,合弦琵琶筝。”鲁班湖,一本诗集,那些山,那些岛,那些船是不能删去的诗行。
人们从都江堰引千里岷江水,灌梓州万顷田。对一个地方的感情,要么不爱,爱就一定是挚爱。在精神世界里,鲁班湖也是一笔价值连城的财富。三台人民巧夺天工,鲁班湖是用汗水和智慧凝结而成的。四十多年前,数万民工发扬鲁班精雕细刻的工匠精神,才有这样精美的风景。如今,那些可歌可泣的故事还在山水间传颂。
此时湖光山色,不再需要文字来形容。只要愿意,一切都可纳入怀里,慢慢让它同化。
山停水绕里,季节丢了,可以找回。与鲁班湖错过了,也许就是永远错过了。无论我走得多远或多久,对鲁班湖总会怀旧。我也深知,怀旧是一种神秘的蛊术,一旦沾身,便再也无法甩脱。
世界很静,静得只剩下时光与鲁班湖私语,而我觉得自己就在湖畔。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