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军||抽蒜苔
记得小时候,有几种东西,好像不是正货,只是意外所得,但吃起来又好又有味,觉得很是高兴。这其中,最有代表性、记忆最深刻的当数蒜苔、小葱和韭花了。
入冬之前,将一枚枚白胖白胖的蒜瓣间隔埋到土里,浇上一遍透水,就放在那里了不用再管,来年到了农历三四月间,青青的蒜苗渐渐地长高了,忽然有一天,嫩绿的叶片中露出个小尾巴,不几天连苞帯杆都挺了出来,这就是蒜苔,蒜苔是蒜的花茎。小时候大人们,下地割草,捎上块剩馍,没有菜,这刚出的蒜苔正是现成的就馍菜。夕阳西下,晒了ー天的蒜苔,用左手在蒜泡与蒜苔的连接处,轻轻一掐,在宁静的田野里,那内在的断裂声传的很远,手上也仿佛感到生命的折痕,右手悠着劲一抽,白绿相间的蒜苔“吱溜"一声便从近根处抽了出来,长长嫩嫩,断口出平滑光正,有时会带有一滴乳白色的水珠,长者会用巧劲而后生由于用力不均或使蛮劲硬扯,一连抽断几根也是常有的事,这就是村里人多年磨练的手上功夫。抽出的蒜苔在水里随便一涮,夹到胳膊窝衣服处一捋,从草篮子里拿出块剩馍,一口馍一口蒜苔吃了起来。青嫩的蒜苔,脆脆的,辣辣的,津津有味。
蒜苔收获有严格的时间性,一旦成熟,应抓紧收获。收获时要选晴天的中午、下午进行,这时植株有些萎蔫发软,韧性增加,脆性减少,可减少断苔。这个时候,全家齐上阵,一起抽蒜苔,几天里泡在阳光和酷暑里,弯着腰身一刻不停抽,够一把了,把总苞拢到一起,挽个纂就是一捆,一天下来,大人累的时不时使劲捶几下腰,还得照顾孩子的情绪,为了弥补他们的辛苦会给他们挂上亲手用蒜苔做的翡翠项链以示鼓励,使孩子们欢乐的忘记劳累,傍晚收工的时候,长辈们伟岸的身躯累的离土地又近了几分,因为不抽也得抽,蒜苔不是主要的,大蒜才是正货,不能因蒜苔而影响大蒜的质量和产能,那就得不偿失,丰收的时候摘下的蒜苔堆满屋角,那时家家都有也无法作为馈赠佳品,只好在存储上下功夫,吃不完装进塑料袋放在窖里,能过上好长时间,色泽味道都下变。除了窖藏之外,家家户户还都腌上一大盆,随吃随拿,非常方便,腌过的蒜苔,吃起来更津道、香辣味也更足。记得那时候,妈妈最爱把刚抽的鲜嫩的蒜苔切成段,拌上酱油,略微点上些香油,生调着吃,香甜脆辣的味道,至今难忘。
吃蒜苔我可是精通此道,因为那时太小,对于抽蒜苔的种种辛苦,只是听说而操作实践甚少,总觉是一种遗憾。前些天父亲在老家种了一畦蒜,为了能收获好,必须抽去蒜苔,我欢欣鼓舞准备大显身手一把,蒜苔的高度非常可恨,不高也不低,既不能站直也不能蹲下,只有在烈日下弓着腰左手掐右手抽,不一会汗珠就迷糊了双眼,左手指甲因使劲掐已经疼的麻木,动作也由原来的标准变得楞抽起来,腰也几乎固化90度,疼的实在承受不了的时候停下来才发觉只是抽了二三十颗,望着长短不一的蒜苔哭笑不得,父亲问还有多少蒜苔没抽完,我说还早着呢,这遍地蒜苔凶相毕露伸着胳膊,顶着满头卷发,仿佛还呲着獠牙。。。啥时候才能抽完,悔恨自己哭着喊着还想要种地种菜,觉得丰收的喜悦能带给大家,哪想还有这般辛苦,不管怎样在百般努力和千般不愿下间或抽完了剩余,望着长短不一蒜苔和地里残次不齐的蒜苗,暗暗下决心以后绝不种蒜了,哪怕以后不再吃蒜苔都行,因为辛苦的抽蒜苔彻底的颠覆了吃蒜苔留下的快乐。
现在我才知道父辈那些轻描淡写的田间时光是多么的艰辛和劳累,终于懂了耕耘的汗水和收获的果实成正比,只有滴滴汗水才能换来丰硕的果实。夏日在农田里劳作的农民,他们身上流淌的每一滴汗水都是那般珍贵,里面包含着人们永远不朽的精神——勤劳。
【作者简介】
刘向军,微名中尉。一名工科生计算机专业,一名普通文学爱好者,喜欢读书,喜爱练习写作,通过读书吮吸养料、滋润精神、更新认知、增加推力,修正人生方向,通过写作提高立意能力,布局谋篇的能力,书写能力,通过熟读、多读和模仿、勤习大师大家的作品,与名家心领神会,与笔下神交以往,从而提升人生经验和价值,“不恋王侯不羡将,惟慕册中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