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颖：军号（11）上｜剧本

毛颖：军号（10）下｜剧本

文/毛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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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集

11-1 山间险路·日·外

猛子扛枪、别军号，跟大菊并肩，遇难走处卖力帮拿东西，搀扶拉扯。大菊不肯，猛子坚持。

众人看他们，猛子旁若无人，大菊却含羞涩。

（叠画）

夜晚，红军行进到丘陵地带。

猛子依然殷勤照应大菊，大菊自然了许多，旁人也不怎么注意他们了。

猛子腰间军号在夜色中闪耀。

大菊帮他解下，让他收入怀里。猛子照做，大菊欣慰看着，想给他擦擦汗，却抬着手犹豫。

猛子浑然不觉，从大菊手里抽出毛巾自己擦汗，丢给大菊往前去。

大菊团着毛巾看他背影，神情有些痴然，旋即猛醒，紧跟。

旁白：潘江海并没真正明白小菊临别时关于姐姐的那番嘱咐所含着的深意，但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大菊。因为大菊是石大哥的妹妹，是小菊的姐姐，是他的射击老师，更是革命队伍里亲密的战友……他觉得，自己正在从一个少年，成长为真正的革命战士，成长为男子汉！这种成长，在大菊的眼里，心中，却有着另一番难以言表的意味。艰难岁月的坎坷奔波中，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小男子汉的身影，成了支持她坚持，再坚持的重要力量……

11-2 相对开阔的浅丘陵地带·日·外

艰苦的阵地战。

红旗飘扬，军号吹响，血光飞溅，硝烟弥漫。

大菊、魏伍、甲乙两个女卫生员和几个小战士拼命从战场上拖回伤员，紧张救护。

猛子持号跑来，不由分说扑倒、踹翻他们，躲过了突袭而来的炮弹。

硝烟散去，四下凌乱的伤员几乎被尘灰掩埋，毫无声息，血泊遍地。

女卫生员们惊恐哭泣，大菊拼命去扒，猛子拉扯，她发疯般捶打猛子，猛子强忍，死死搂住她，大菊看着死去的伤员，泪流满面……

（叠画）

黄昏，一片焦土的战场，红军死伤遍地，红旗扑倒，幸存者伤痕累累，疲惫不堪。

孙团长不等大菊包扎完毕，挣扎着起来，奔向战场中央，很多人跟着。

孙团长擎起扑倒在地、破败不堪的红旗，高举。

残阳下，红旗猎猎招展。

猛子跟孙团长一起扶住旗子，昂首吹号，振奋激昂。

颓然的红军战士们被感召，肃穆看去，大菊魏伍等缓缓走近军旗。

猛子吹着号，流下泪水。

红军战士们纷纷起身，缓缓聚拢向军旗，步履艰难、坚定。

军号的红飘带，跟军旗一起飘扬，透着血红的阳光，瑰丽而壮烈。

旁白：局势一再恶化，红军日益被动。潘江海所在部队，凭借一向的勇猛顽强和特别的号曲指挥，付出巨大牺牲，艰难赢得一系列反击战的胜利……尽失优势的红军，以大无畏的豪情和坚定的革命斗志，誓死保卫每一寸红色根据地，用鲜血和生命，谱写一曲曲悲壮战歌！

11-3 某小城池城垣·日～昏·外/内

曾智超部围杀过来，城上红军军旗飘扬，红军严阵以待。

曾智超、邵云鲲、杨春并辔在队前，杨春穿合身士兵制服，长发细心拢进军帽，只露几缕鬓丝随风轻舞。

他持军号，趾高气扬。随着曾智超的发令，吹响军号，曾部有序分出层级。

（叠画）

城头炮火弥漫，红军司号员牺牲在城头。军旗飘摇。

（叠画）

黄昏，红军军旗变成了青天白日旗，杨春疾来，举止俨然已不让职业军人。

他从牺牲的红军司号员手里夺下军号，与自己的比较，留下新得的，旧号丢下城楼，把红军司号员遗体也掀下去。

曾智超看见，投来严厉目光，杨春若无其事别好新军号，对曾智超媚笑。

曾智超气闷走开。邵云鲲阴森森走到杨春身边，赞赏地拍他肩头。

旁白：曾智超率领的部队，成了敌军先锋。在没有潘江海及其特殊号令的红军部队面前，杨春的号曲发挥了作用，给红军造成重大损失。面对血腥的胜利，曾智超百感交集。面对杨春肆虐的变化，他更是高兴不起来。

11-4 山地·日·外

很多股红军被四面八方的敌重兵追击，不得已渐渐聚拢。

11-5 山地后身开阔地·昏、晨·外

损失过半的红军被包围在此，拼死抵抗，寻求突围。

敌人炮火猛烈，合围紧密。

红军形同挨打，每一片炮火覆盖过后，都会倒下很多，剩下的越来越少。

（叠画）

晨，红军军旗遍地，死伤无数。敌人蜂拥而过。

11-6 丘陵水网地带·日·外

浓烈硝烟中，敌机呼啸着投下炸弹，地面炮火接踵而至，地毯式袭向撤退红军，每波下来，都留下无数尸体。

隆隆追击的国民党军重兵。

汽车、炮车、士兵的腿脚，蹚着血水和血水沃松的烂泥，碾压、践踏红军旗帜。

旁白：1934年秋冬，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红军被迫施行战略转移。

11-7 山地·日·外

孙团通讯员急跑，猛子从林里窜出接应。

远处炮火声隆隆。

猛子腰别军号，背着长枪，军服军帽都破烂不堪。

二人迅速隐入树林。

11-8 树林·日·外

猛子和通讯员并肩疾行。猛子递给通讯员水壶，通讯员接过猛灌。

猛子：怎么样？

通讯员呛得咳嗽，猛子捶他后背。

通讯员缓过劲儿：全打乱了！找……找不到指挥部！

猛子：啊？那……这……

通讯员：遇见一位首长，不认识，他知道咱团长，叫传话，让咱团继续机动，掩护大部队撤退……

猛子：还撤？（不由回望）这……这可离家乡越来越远了！

通讯员：离你家乡是越来越远了，可快到我家乡了！

猛子：是吗？你家乡在哪儿？

通讯员：过了清江就是。我从小喝清江水长大的。

猛子：清江？清江大么？

通讯员：大！老长！（比划）听老人说，是从很远很远有雪的高山上流下来的……

猛子：你说，咱们会撤到你老家那边么？

通讯员：不知道。

猛子：真要到了，你就能回家看看了。

通讯员：看什么呀，一个人都没有了……（脸上闪过一丝悲戚）

猛子：是吗……咱俩一样。可家乡，到底还是家乡啊！真到了，一定去看看！

通讯员：好！到时候，请你吃我们家乡的米糕！

猛子：说定了！

11-9 丘陵水网地带·日·外

曾智超正指挥部队渡过溪流，飞机不断从头顶飞过。

曾智超骑马执鞭，立在水最急处指挥部队：弹药背起来……重机枪三人抬！再来个人！对……

一个军官策马凑近：营长，你过去吧，这儿不安全！

曾智超：有什么不安全的，上面是我们的飞机，前后都是友军。

军官：前面没什么友军了，都涌到江边去了！

曾智超：那更好！咱们乐得自在。

军官：营长，还是小心为好，赤匪不断反击，他们也有几门炮呢！

曾智超：顽强啊！太顽强了！一支部队，打成这样了还能组织有效反击……

军官：营长！

曾智超：别管我，带好队伍！身为主将，必当身先士卒，踞于至险！（对部队）快！加快！赤匪败军就在前面，坚持！一鼓作气，剿灭赤匪，就能抽身打东洋人了！快！！

11-10 树林孙团长临时指挥所·日·外

指挥所就是一棵有树洞的老树。

猛子、通讯员站在孙团长和几个营连干部面前。

孙团长问通讯员：34师什么方向？

通讯员：清江边。他们的任务是掩护大部队过江。

孙团长看大家：那就追34师！怎么样？

二营长：团长，清江边可必定是场恶仗啊！

孙团长：咱们打的哪场不是恶仗？！

二营长：可清江不一样啊！我听说……

孙团长：打到这会儿，你倒怕了！

二营长：不是怕！我是……

三营长：行了！团长说的对！越是这时候，越要打硬仗、打恶仗！

孙团长：就这么定了！驰援34师，奔袭清江！

11-11 丘陵水网地带·日·外

曾部渡过溪流，继续加速前进。

一军官策马追曾智超：营长！

曾智超勒马回头：什么情况？

军官趋近：营副和杨参谋他们回来了！

曾智超一喜：人呢？

邵云鲲杨春远远策马而来。杨春已换了下级军官制服，骑术娴熟。

杨春：营长！

邵云鲲：智超！（趋近，勒马）

曾智超：你们怎么凑一块儿了？（等邵云鲲杨春策马齐头，并辔而行）

邵云鲲：不是凑。（指杨春）我怕这小子溜号，回来路上特意弯了一趟，把他带回来！

杨春：谁溜号了！我是去执行任务！

曾智超：看看咱们小杨参谋，会说执行任务了！

杨春：夸人都不会！（策马疾向前蹚入溪水，溅起老大水花）

邵云鲲：真是个妖怪！

曾智超：能干事儿就行！我现在有时候也看不惯他，算了，人无完人！

邵云鲲：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派他去侦察，就不怕路上遭了流弹！

曾智超：他现在不比从前，简直快练成特种兵了！之前真没想到！

邵云鲲意味复杂地无声笑。

曾智超不察：不说他了，说你，顺利吗？

邵云鲲：你问的是什么顺利啊？

曾智超白他一眼：当然是你一路上顺不顺利。

邵云鲲笑：好了！知道你惦记他们娘儿俩！放心吧，一切顺利，他们现在，应该已到福州了。

曾智超：多谢！

邵云鲲：笑话！我亲妹子，亲外甥，用你谢！

曾智超：回来路上如何？

邵云鲲：赤匪彻底完了！溃不成军！（得意）

曾智超：可我刚还听说，他们在前面还在组织有效反击。

邵云鲲：垂死挣扎罢了！

曾智超：家乡如何？

邵云鲲：赤匪留了一些破坏力量，四处活动，妄图死灰复燃。哼！螳臂当车！

曾智超：他们擅长山地游记战术。

邵云鲲：掀不起大浪了！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看曾智超）可眼下，活动还挺猖獗，所以，让他们母子避开，更保险些！

曾智超：你认为，死灰复燃的可能性有多大？

邵云鲲比划个圈：零！如今，乡团武装大强于前，清剿那些残余，绰绰有余！

曾智超：有云鹏的消息么？

邵云鲲摇头，叹息：他如果还执迷不悟，必定死路一条！

11-12 宁溪城街巷·日·外

一片混乱，流离失所的百姓褴褛着游走，不知所终。

这里是曾经是苏区辖域、现已经失陷于敌人的“宁溪”。

邵云鹏戴大斗笠，背小杂货袋，像小生意人，疾步穿梭在人群中。

大队乡团武装耀武扬威经过，不时对天放枪，百姓惊得尖叫四逃，他从容压低斗笠。

乡团头子骑马冲散人群，一个抱孩子的妇女被慌乱躲避的人群挤倒，孩子脱手。

乡团人马吆喝着“闪开”，放着空枪袭来。

孩子跌在路当中，哇哇大哭。

妇女去扑孩子，乡团头子马冲过来，人们拉妇女。

妇女冲孩子惨叫：我的孩子！

邵云鹏飞身跃去，一把抄起孩子，翻滚躲开乡团头子的铁蹄。

人们惊呼。

他的杂货袋子散架，货品四溢在路上。

乡团头子的马受惊，扬蹄嘶鸣，不再前进，差点儿把主人掀下去。

邵云鹏把孩子交给妇女：大嫂，抱好！（斗笠稍歪，急忙戴正）

乡团头子勉强勒住马，骂：找死啊！

邵云鹏掩住群众，忽然看见自己丢在路上的口袋大惊失色。

乡团头子愤愤地拔枪，人们吓跑。

他纵马去踏邵云鹏留在路上的杂货袋子。

邵云鹏一点点后退，担心地看杂货袋。袋子破口处，忽然漏出一卷写好的标语。

乡团头子：这什么？

邵云鹏往人群里靠，可人群散得很快，霎时就剩了他一个人。

乡团喽啰翻出标语，展给头子看：五爷，你看！

“五爷”定睛看，不认字：这他娘的是什么破烂儿！

邵云鹏咬牙跺脚：哎！（转身跑开）

“五爷”醒悟：妈的，别是赤匪的传单吧！（四看，发现邵云鹏背影，枪打过去）抓住他！

邵云鹏奔跑，显然地形很熟。一大帮乡团喽啰持枪追赶，分兵包围，地形也很熟。

邵云鹏奔逃，乡团围捕，邵云鹏有些慌不择路，终于被两头堵住。

邵云鹏拔出驳壳枪开枪，乡团还击，双方枪法都不怎么样，打得热闹，却没死伤。

邵云鹏趁乱靠进一个门户，不顾惊愕的主人，穿院而过，翻出后墙，斗笠失落。

乡团冲进院子，殴打主人，四下乱搜，鸡飞狗跳。

旁白：少数斗争力量留在原根据地，与敌人展开长期而艰险的斗争。

11-13 丘陵水网地带·夜·外

曾智超部暂时安顿在此，帐篷满地，微光摇曳。

炮火声很近。

11-14 曾智超指挥帐篷·夜·内

曾智超举马灯看地图。

杨春在身边对图指指点点：这里……不是，是这里。

曾智超纠正：这儿？

杨春：对对……（俯得很近，几乎是搂着曾智超）

曾智超认真读图、改图，毫无察觉。

邵云鲲走来走去，猛吸香烟，不时白他俩。

曾智超浑然不觉，眼睛只在图上：那这儿呢？

杨春扇烟，嗔怪般瞪邵云鲲。

曾智超：哎，问你哪，这儿呢？

杨春警醒：啊？（看图）哪儿？（对邵云鲲比划不让他抽烟）

邵云鲲苦笑，丢了半截烟：事儿真多。

曾智超：什么？（抬眼看邵云鲲）

邵云鲲：没什么。我出去走走！

曾智超：正好，帮我查查哨。

邵云鲲：什么叫帮你啊。本来就该我查哨！

曾智超：辛苦了！

邵云鲲不置可否出帐。

曾智超对愣愣看帐口的杨春：又傻了！看图！

杨春：哦……（急忙看图）

11-15 山地·夜·外

红军孙团摸黑行军，炮火声很近。

魏伍追上孙团长：团长，猛子呢？

孙团长看他：锅呢？

魏伍：后生背着呢！心疼我……

孙团长笑：后生？（打量魏伍）长几根胡子，就充老头子？你才多大？说人家后生……

魏伍：我从小就老相……嗨，说这干吗！我想问你，猛子跑哪儿去了？

孙团长：干吗，找他有事儿？

魏伍：没，没什么事儿。想看看他，不太忙就陪我聊聊天，那几个后生都是闷葫芦……

孙团长：陪你聊天？亏你想的出来！他现在比我还忙呢！

魏伍：啊？

孙团长：前面侦察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他那耳朵可管大用了，特别在晚上……

魏伍：我看你啊，一时一刻都离不开他了！

孙团长：谁说的！这不是他就没在吗！

魏伍：好好好，我说错了！

孙团长：要说也没错。这大半年下来，他越来越顶劲了！

魏伍：他没再跟你提入党的事儿？

孙团长摇头：知道我在磨他，他就不言语了。你还不知道他吗，准是心里憋住劲儿，非得立几个大功，等个裉节儿，这小子……

魏伍：现在你比我看他看的透。

孙团长：那是。咱是领导吗！（嘻笑）

11-16 曾智超指挥帐篷·夜·内

曾智超满意地拍打杨春：干的不错！

杨春：是你教的好。

曾智超：你呀，这嘴……

杨春若隐若现地笑。

曾智超不看他，翻动一本书：不早了，休息去吧。

杨春：明天……

曾智超：明天再说明天的。

邵云鲲进入。

杨春看他：抽足了？

邵云鲲：什么叫抽足了啊，又不是大烟。

杨春离去。邵云鲲追出去张望，曾智超不解看他。

邵云鲲返回：怎么看怎么不放心。

曾智超：杞人忧天。

邵云鲲：说我？

曾智超：你不是么？

邵云鲲：行！杞人忧天！

曾智超：不说那些了。来！云鲲兄，看看！（招呼邵云鲲到地图前，比划）看这形势，只要调配得当，就是毕其功于一役啊！

邵云鲲摇头：没那么简单。

曾智超：那还怎么？

邵云鲲：毕其功于一役？真要那样，中央军怎么不往前冲啊？

曾智超：我们不就是中央军吗？我们就冲在前面啊！

邵云鲲冷笑：智超啊！中央军……你看看！（戳地图）看看！湘军桂军追击部队，四十万之众，我们这中央军，就区区一个营……

曾智超：还不到——只剩大半个营了。

邵云鲲：那你还不好好想想？

曾智超：我想？凭什么是我想？我们每战必奋勇求胜，从不惜力，更无掣肘苟且……

邵云鲲：那我请问，我们这中央军，怎么跟湘军、桂军编在一起，执行相同的任务？

曾智超：哎，这有什么？各军协调配合，跟友军会战，不更能体现精诚团结吗？

邵云鲲：精诚团结？

曾智超：不是么？

邵云鲲：你……哎！怎么说呢……弄了半天，你都不知道自己是干吗来的！

曾智超：干吗来？打仗啊！

邵云鲲：你……

曾智超：好了好了。远途疲惫，还是早早休息。歇足了，再辩不迟。

邵云鲲：就你现在的样子，我睡也睡不踏实！

曾智超：我怎么了？

邵云鲲：看来，我又少不得要讨你嫌，多唠叨几句了……

11-17 山地·夜·外

孙团长魏伍并行在队伍中。

孙团长：猛子跟大菊，是不是真有那个意思？可不止一个人跟我说他俩了。

魏伍：猛子还小，我觉得还没开窍。大菊我就说不好了。

孙团长：你觉得，他俩还能分开么？

魏伍：分开？

孙团长：打完前面这仗，要还活着，咱就得跟大部队走，不知到哪儿算一站，你说，大菊……

魏伍：大菊铁定得跟队伍走，这我一百个有数！

孙团长：那就不说了！

魏伍：我倒是怕啊，猛子这小子二二乎乎的，再闪了大菊。

孙团长：瞎操心！真是装老头儿。

魏伍：老头儿算不上，好歹比他们大几岁……

孙团长：大菊是个好姑娘。猛子是好苗子！你是老大哥，护好他们，教好猛子！

魏伍：我？我可不行。还是你……

孙团长：听我说完！前面这仗，是死战！你记住，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护着猛子、大菊，你们一起活下去！

魏伍：团长！

孙团长：喊什么！我是很严肃地在跟你谈话！

魏伍：团长，你别这么说，我……我不行……

孙团长：不行也得行！这是命令！

魏伍：我不执行！

孙团长：混账！

魏伍：团长！（激动，有些哽咽）

孙团长：干吗干吗？从小老相的，别让我看扁你！给我好好听着！咱们团，要拼死跟敌人干！但不能都死光！一定要给咱们团留下一点儿血脉，懂不懂？

魏伍眼里闪泪，点头：懂！懂……

猛子逆向跑来。

孙团长对魏伍低声：精神点儿！

猛子跑近，没注意魏伍的变化，亲热拍他肩膀，对孙团长：团长！

孙团长：怎么样？

魏伍：团长，我去……（走开）

孙团长：干吗去？

魏伍：背锅！

猛子张望魏伍背影：他怎么了？

孙团长：别管他，说正事儿，听见什么了？

11-18 曾智超指挥帐篷·夜·内

曾智超疾速走动，不满地：这叫什么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邵云鲲：那是说说的，能真信吗？

曾智超：怎么……

邵云鲲：湘、桂、川、黔地方势力一日不安分，国家便一日不得安宁！

曾智超：那是政治家的事，我是军人！

邵云鲲：军队从来都是为政治服务的。军人，理应尽安国之责！

曾智超：可我没学过做探子！（忽觉此话不妥）我是说……

邵云鲲不快地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由不得你我。我不妨也坦诚相告——做不做探子，我们现在都给摆在这个位置上了！

曾智超：那我惟有拼死一战！我宁愿拼死一战！

邵云鲲：拼死？拼光老本儿？

曾智超：这点兵算什么老本儿？我不过一介武夫。（忽然盯邵云鲲）把我放在这位置上，难道不是希望我拼光这点儿兵力吗？

邵云鲲：多虑了！不过，你能这么想，我也赞同。所以……

曾智超：所以，我只是挂名的中央军！

邵云鲲：智超！你怎么总在政治上这么幼稚啊？！

曾智超：如果政治就是细细簌簌、翻云覆雨、法力诈术肆虐，我宁愿做政治白痴！

邵云鲲：你……

11-19 清江边滩涂·夜·外

滩涂并不平坦，有不少嶙峋的乱石和枯死半枯死的树木。

炮火隆隆，江水潇洒，爆炸光此起彼伏。

不少红军使用简陋船只抢渡，不断有炮火炸进江，激起巨大水柱。红军伤亡不小，情势危急。

滩涂乱石间，连接着简单的麻包掩体，构成绵延的多层次战线，红军隐在其间，不停向远岸方向开枪，投弹。

国民党军火力凶猛，红军很难施展，堪堪招架。

旁白：红34师奉命阻击国民党中央军及湘系、桂系总计超过40万的全装备追兵，掩护中央和红军大部队渡江转移。这是一场没有胜利的战役，一场注定全军覆没的拼杀。

11-20 红34师指挥位置·夜·外

红军阵线中部，几丛相近的乱石间有几棵较粗的树木，这里就是34师的指挥中心。

不少红军战士聚集，个个带伤，也都带着置生死于度外的决绝。

几个年长的将领庄重看他们。

将领甲：同志们，为了保住革命力量，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完成掩护任务！别指望有援军，也别想能安全撤离，我们必须尽一切力量，尽量多杀伤敌人！多杀一个敌人，中央和大部队就多一分希望！革命就多一分希望！（看江水）中国革命，会牢牢记住这滔滔清江！子孙后代，会牢牢记住我们今天的牺牲！

将领乙：对！同志们！到了下最后决心的时候了！

红军战士——“首长！下命令吧！豁出命去，也要多杀几个白匪”、“跟他们拼了”、“下命令吧”、“就是用牙咬，也不能让他们前进一步”……

群情激愤。

旁白：英勇的红34师，抱定坚强的牺牲意志，面对几十倍的敌人，焕发出高亢的斗志！

11-21 山地红军孙团行军途中·夜·外

猛子孙团长并肩疾行。

孙团长：就这些？还有别的么？

猛子：还有……还有……江边的红军，你说的多少多少师……

孙团长：红34师！

猛子：对！他们……他们死了很多人，可白狗子没能冲过去！他们还在打，子弹不多了，手榴弹也快没了。

孙团长对身边士兵：传令，加速前进！

猛子：还有！

孙团长：还有什么？

猛子：那个姓曾的，又来了！

孙团长：曾智超？

猛子：对！曾智超！

孙团长：位置？

猛子指山下：在我们前面。

孙团长又传令：跑步前进！

猛子：他们没动。

孙团长：没动？什么意思？

猛子：意思就是，他们在睡觉！就他和那个叫云鲲的在说话。

孙团长想了想。

猛子：团长！

孙团长：不行！

猛子：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就不行？

孙团长：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吗？（看他）你知道他们的位置，知道他们在睡觉，想袭击他们，对不对？

猛子：对呀！

孙团长：不行！

猛子：怎么不行？

孙团长：咱不能再分兵了。江边是大仗，咱本来人就少，再分……

猛子：可以全去啊！先打了他狗日的，再……

孙团长：老毛病又犯了？端曾智超，支援34师，哪个重要？

猛子：要么，就像上次，我和大菊姐，再加上几个人……（做瞄准姿势）

孙团长：也不行！

猛子：为什么？

孙团长：你现在不能离开队伍！

猛子：那让大菊姐……她枪法好！

孙团长：我知道！你放心吗？

猛子：我？

孙团长：你跟她分得开吗？

猛子语结。

孙团长：还是专心打前面的打仗吧。他们是中央军，未必真的加入追击。还像上次似的跑了呢……

猛子：那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