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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周曰正 编辑丨文姐
“老朱头”其实并不老，时年四十挂零，在我们电工组他算年龄大一些的。长得有点着急，不太茂密的头发已有点花白，还略有谢顶。由于随石油大军连年征战饱经风霜,不太光滑的脸上，几条“铁路线”早早地爬上了额头。眼睛不太大，但炯炯有神······对人和蔼可亲,对事老诚稳重，故全组都尊称他为老朱头。由于工作性质牵连全厂，他身为一班之长，把小小的电工组管理得井井有条。在会战初期供电不稳的环境下，确保了全厂生产生活用电。老朱头这大号也就风靡全厂，无人不知。就连车间主任、厂长们也都亲切地称他为老朱头！老朱头，大名朱廷富，祖籍河北省，于辽宁抚顺石油二厂参加的工作，后又转战广东等石油单位，一九六五年由石油部广东茂名炼油厂调九二三厂参加会战，组建了总机械修理厂电工组。一九六七年派性兴起，无党无派的老朱头主动提出辞去大班长职务，只管生产。当时，我感到奇怪，有些人头拱地拱想当官，你老朱头主动辞职，不可思议？当我与他攀谈时他告诉我；当一个班组长也不是容易事，管理要坚持人性化，要用爱心对待全组每一个同志。可在那个“纲”为上、“派”统治的年代是不可能办到的。尽管支持你工作的人占多数，个别“掌握真理的少数人”与你捣乱，根本干不安生，我一个逍遥派，能让我抓抓生产就不错了。老朱头抓生产，不以派性为界，不感情用事，钉是钉铆是铆，派工因人而宜，在确保生产的同时关照好所有组员。电工，本身是一个危险工种，又是一个技术含金量较高的工种。每天除了爬高上梯就是与电老虎直接交手，更需要大脑聪明灵活。只要上岗必须绷紧安全之弦，必须保持头脑无任何杂念。在特殊年代，总会碰到一些特殊事情。有一年轻人由于家庭出身不好，运动中又站错了队，正在接受批判（派性），大班长（也是政治指导员），为了改造他的灵魂和‘资产阶级思想’总想把最苦、最累、最脏、最危险的工作安排给他，但基本都被老朱头巧妙地另行安排了比较适合他的工作。有一次，头天晚上该年轻人在车间大会上遭到“批判”，情绪有些低沉。第二天又逢登杆架大线，但小伙子为了表现自己，本能的第一个穿戴好登杆行头准备登高。老朱头看在眼急在心。这种情境下，不允许高空作业。当时现场还真没有他人可顶替，本不应该登杆的老朱头，立即把他穿戴好的登高行头强行卸下套在了自己身上。安全为了生产，生产必须安全!这是真理，这是原则！不管遇任何情况老朱头始终坚持，决不违背！实例处处可见。班前会强调安全，工作中检查安全，班后会总结安全，这是老朱头规定的制度也是纪律。只要不符合安全规程的工作和事情任何一级领导他都会拒绝执行。一九六七年七月的一天，也是我进电工组的第七天。早晨一上班接到厂调度室通知；下午四点在钻修车间新厂房召开“夺油会战誓师大会”要求在大会前把厂房灯全部修亮。领到任务，我跟随师傅到现场一看，有几个灯需更换灯泡，但当年没有高空吊篮，必须扎架子攀登上去，方可工作。老朱头立即通知厂调度和钻修车间，工作我们可以接受，但，没有安全保障我们不干。一直拖到下午三点多架子仍没有扎，车间一位起重工心血来潮主动请缨，他要登上屋顶去换灯泡，领导也同意了。因为他不是我们电工组的人，朱师傅无权干预也无法阻止，我们只能把材料送到现场，把电停下，忐忑不安地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就等待配合他完成任务。当时我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还给师傅说：“我要上去！”遭到了师傅严厉斥责！那个起重工没戴任何保险绳索，麻利地登上房顶,沿角铁钢梁行至厂房正中，正当我和师傅准备给他系灯泡的瞬间，起重工已离开房梁向下坠落，我们在数米之外根本难以施救，眼睁睁地看着他结结实实地，跌落在十几米下的水泥地面······一条年仅24岁的生命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事过半个多世纪这个镜头始终印在我脑海中。关心组內每一个成员是老朱头的美德。1974年春夏之交的一天，总机厂在大礼堂（也是职工食堂）召开全厂职工大会。突然主席台上一厂领导插话：“维修车间基干民兵到礼堂北门外集合执行任务！”安静的会场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我麻利地跑到了门外，民兵连长简短一句“五干南机厂与现河酱菜厂路口发生车祸需要立即抢救！”我与车间几十个年轻力壮的民兵战士用最快的速度跑至事故点，一辆满载支援油田建设者的带拖斗敞篷解放货车，180度倒扣于公路左边的空地上，其状惨不忍睹。有的人被甩出车外几米，有的正压在车栏杆下，还有的被扣在车箱内，哭叫声撕心裂肺。我们竭尽全力，在吊车的配合下把所有轻重伤员和已经当场死亡的几个人的尸体连抬带背送上救护车......我们拖着脏兮兮的身体返回宿舍时，老朱头早已在门口迎接着。他替我们扫掉浑身的泥土，催促我们赶紧脱掉沾有血迹的衣裤，直到把几个参战人员安顿好，他才回家。谁料想，晚饭后老朱头又让他的儿子来到集体宿舍，一定要我到他们家去。原来，他担心此事过后我会后怕（因他看到我身上沾染的血迹多）与我聊天以分散我的精力，并准备好水果零食，为我压惊。老朱头像块砖，国家需要随处搬。兢兢业业几十载，毕生精力献油田。机厂电工作者的老同事肖风保手机拍摄提供
随着年龄的增长，为石油工业奔波闯荡了几十年的老朱头体质严重下滑，毛病不断，已经不能适应原来的电工外勤工作，经领导研究，被安排到供应站仓库工作。虽然是后勤，但它也是会战需要的重要一环。在这儿工作的成员大多是生产一线下来的女同志和老同志，老朱头继承和发扬人性化管理的老传统，现年75岁的退休老人李桂兰动情地说：“老朱师傅到电器库后，对每一个人的身体状况都做了详细了解，因人而宜地布置任务，脏活累活他自己抢着干。入库材料做到严把质量关，出库严把数量关，决不枉花一分钱。”材料清、帐目明，同事和有关领导对他有一个共同评价；把国家财产交给他管理，工厂放心、老百姓放心！在平凡的岗位上，朱廷富师傅做出了不平凡的事迹。如今，事过半个多世纪，他为我国石油工业所做的贡献已铭记史册，他精湛的技术、崇高的敬业精神、人性化的管理方法都给后人树立了学习的榜样，激励着一代代石油人去实现美好的理想！
作者简介：周曰正，当年治黄大军中的一代新人，济南洛口西大鲁庄村老知青，济南柴油机厂退休职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