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
四十五
初入矿区
罗宝琴
星州矿务局的大门是朝东开着的，出了大门就是一座大桥，走过大桥是一条绕着山根呈南北大致走向的路，由于天长日久的煤尘覆盖，使得路面已失去了本来的面目，每过一辆车，都要飞扬起一条长长的尘埃尾巴，余庆和贵贵就是在这条尾巴将近两个多小时的的“护送”下来到星州矿务局的;大桥下面是横竖交叉的运煤铁轨，桥很高，也很宽，是那种既牢固又气派的钢架粱桥。矿务局院儿内大得很，挤挤擦擦的像座繁华的市镇，院墙有头无尾，整个区域集办公生活为一处，顺着一条大路由东向西走去，紧挨大门这一带是办公区域，有南北东三面院墙围着，再往西走，便是矿工的生活区域，院墙被房屋所代替，有几条矿区内部的铁路寻常而随便地爬延在区域南面，限制着人们的活动范围，这里同样是被煤灰污染着，到处都是灰头土脸的，没有多少亮色。余庆跟着贵贵走进矿务局大院时，感到有些紧张。七九河开，八九燕来，节令应该在雨谷和惊蛰之间，真正的春天虽还没有到，余庆却觉的身上有些燥热。贵贵走进两扇黑亮照人的玻璃门里去打听欢喜，余庆圪蹴在写着“生命第一，安全至上”的标语墙下耐心地等待着。渐近向西的太阳把矿务局院墙的影子拉斜着，投在脚下的地面上，贵贵走到余庆身边又说:“咱两别在这个背阴弯里圪蹴的了，那面有个公交车站台，咱两要不先去那儿坐的等哇。”贵贵边说边去拿余庆的行李，无意中触碰到余庆湿漉漉的手掌心，他觉出余庆内心可能有的慌乱，于是他安慰余庆说: “庆子，你甭给岗怕，怕甚了？就算你欢喜岗岗不管你，你不是还有你贵贵岗我了吗？岗我好赖在这地斯闯荡了好几年了，绝对能帮你找下个工作的，爱下煤窑爱做别的都行，只要你能吃下苦，不嫌好道赖就行。”余庆见贵贵看出了自己的窘迫，脸有些潮红，不好意思地辨解道:“贵贵岗，我不怕，我是觉见这地斯比咱们那地斯天气好的多了，我身上的棉衣裳有点厚了，捂的我老出汗。”贵贵伸手捏了捏余庆棉袄的下襟，感到确实有点厚了，那是余庆在村里放羊时，用来抵挡塞外高原早春二月撒野滩里的西北风穿的，眼下显得有点厚拙，便问余庆:“你拿簿一点的衣服吗？这些时穿的？”贵贵说:“那等你住下来就换上哇，岗那有了，你要没拿就跟岗作声。”从标语墙下，去往公交车站台，就着一个坡度低缓却很长一溜斜坡，上了坡眼前就又是另外一番天地。北路是一个不太入深的院中院，院子当中有一个二层楼的建筑，楼顶上立着四个大字“职工之家”。贵贵知道“职工之家”是专门为矿工提供休闲娱乐的地方，于是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绕过公交车站台，带着一心想成为矿工的余庆参观一下“职工之家”。贵贵满不在乎地说:“不让进咱们就出来，他咋也不能把咱们吃了哇？”院子稍微有点地扒坑，进了院子，便看见西面聚着一群老人，老人们身后是一片职工家属楼，家属楼的楼层全都在十几层左右，高高的也很多，林林立立的一大片。因为离的远，他们听不清老人们在说什么。但当贵贵说出“退休老矿工”几个字的时候，余庆心里便产生出一种由衷的羡慕和莫名的神秘感，是呀，他活这么大，只熟悉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在余庆心中当一辈子农民不稀奇，但他从来不知道除了农民之外，矿工也能当一辈子，一辈子当矿工，那都要经历些什么呀？最高贵神秘的是那得挣多少钱呀？进了楼门，左手边值班室的墙上开了一个四扇窗，透过窗玻璃，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床上低头做活，在南窗与东窗的拐角处放着一台彩电，电视里不知在播放什么节目，音量倒开的很响，那位貌似看门的女人，只顾低头做活，竟然没发现贵贵和余庆。右手第一间屋，门上写着“阅览室”，依次还有“棋牌室”，“乒乓球室”，“台球室”，以及“卫生间”和“淋浴”等等。奇怪的是，一楼一整层空荡荡静悄悄的，贵贵大着胆子推开任何一间屋门的时候，没看见一个人。正当他们试图上二楼看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看起来，欢喜在矿上还算是个名人，否则怎么会一提起人家就知道了？“矿上的老人了，谁都知道，你要说那些个新来的人儿，我可就不一定知道了。”看门女人语气即不凶也不冷，很随意也很和气。贵贵凭着来卫城这些年的生活经验，从女人的口音上，他断定这女人应该是卫城周边的人。“那进来等的吧，等他下了班，我说给他，说他老家来戚人拉。”这是一个白皮面嫩的女人，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往上一点，体态偏胖，大头大脸盘，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大脑袋上长着一头浓密黑发，黑发盘起，在当头顶梳成一个挺别致的倭堕髻，眉毛画的很浓，吊梢眼，嘴唇涂的红红的，白粉搽的稍多了些，整个人显得很俗，不洋气更不精致，但女人的两眉中间，长了一颗豌豆大的红痣，倒像个观音菩萨一样慈眉善目的。他们进了值班室，又等了一会儿，欢喜还没下班，余庆害怕再晚了，贵贵就赶不上回市区的招手停了，于是他催促贵贵回去吧，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等欢喜就行。贵贵有点犹豫不决，看门女人也许是和欢喜交情不错，边低头绣着“卍福”样式的鞋垫，边主动热情地对贵贵说:“你要有事就走哇，再迟一会儿就没车拉。拜你这兄弟留给我，我保证全须全影儿地拜他交给老秦。”贵贵又安顿余庆晚上就在矿区内的小饭馆吃点饭，千万不要走出矿务局大院儿，余庆痛快地答应了贵贵。贵贵走后，余庆就默默地坐在另一张床上看电视，和胖女人待在一间屋里，他并不感到陌生和压抑，相反却有一种很轻松很自在的感觉，就像当年跟娥子姥姥陈陆氏在一起似的，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能带给余庆舒心让余庆放心踏实的女人，但不管怎么样，余庆就是找不到和胖女人交谈的话题，而且对胖女人的问话，他总是文不对题地所答非所问。不得不原谅，余庆从小到大，几乎很少和陌生人进行交谈，包括身边熟人他都不怎么交谈，他总是在沉默中过活，他的嘴和心总是那么地沉静，他好像已经失去了与人交谈的能力、意识以及兴趣。胖女人试着问了余庆几句话，似乎很睿智地发现了余庆的窘迫，于是她也闭了嘴，一针一线地专心绣她的“卍福”。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余庆实在不想听电视里的“嗡嗡”声，他起身走到院子里，乘着早春的微风在院子里转了转。院子当中，有一张圆形的大理石石桌，还有几把石凳搐在那儿，坐上去的第一感觉很凉，有点激屁股，但在大自然中野生野长惯了的余庆，并没把这当成一回事，他稳稳当当地坐在石凳上，手托下巴，想起了心思。这个时候的余庆不再兴奋，更不再好奇，没来之前的雄心壮志，以及来了之后的猎奇心、自信心，眼下都在渐渐地消失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落和忧伤。按理说，离开一棵树满打满算才两天一夜的时间，可余庆感觉像过了无数个日夜般的漫长，原本迫不及待想离开的让他心烦甚至痛苦的家，此刻却变成了殷殷思念的她，他多么想念一棵树的天地山川，牛羊哞咩马嘶叫，也多么想念一棵树缕缕的炊烟和款款的乡音…而眼下，一棵树的一切都成了远在天边，遥不可及的梦境了…想到这里，余庆把脸埋在胳膊弯中，谁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这时矿工家属楼上各家各户的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一阵练习小提琴的声音从楼上的某一家传了下来，琴声不怎么好听，但悠扬出一种悲伤的韵味。下班时间已过，秦欢喜迟迟没有来，胖女人告诉余庆别着急，耐心等一会儿，便拿起桌子上的饭盒出去了。职工食堂就在不远处，胖女人吃过后，又给余庆买了一份饭回来。“秦师傅先回家七了，他电话里安顿我，让我给你买份饭，我给你买了两个大馒头，还有一份烧茄子，你吃哇，矿上的饭菜偏宜，要不够，我再给你买七。”“快吃哇，拜凉了。我也是出门人，我知道出门人的难处。我一看你就是个雏虎子，没见过个大天，不过凡事都有个过程，慢慢地就适应拉，你也拜着怕，有你欢喜岗护你了。他过一会儿就来了，他家有个母老虎，他不敢把你带回家七，你也拜怪他，他也没办法，今儿个夜了，你就住在职工宿舍吧，那儿有的是住处。”胖女人并没回答余庆的问话，有所醒悟地自责了起来:“唉，小兄弟儿你拜听我瞎说，秦师傅一会儿就来，你先吃饭，吃饱不想家，你说不是？”余庆已经听明白了胖女人话中的意思，悻悻然拿起白馒头填入了口中…
(待续)
无忧(本名罗宝琴)。内蒙古中学高级教师，曾任中学语文老师，喜欢写作，热爱文学。先后有散文，小说在网络上发表。
“文学百苑·改稿荐稿”群启事
具体细节电话或微信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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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通知
即日起，平台开始发放稿费，具体措施：点击量以七日计，500点为基准，发放10元稿费；1000点30元，1500点40元，2000点60元（作假者剔除），中间点数不计，参赛作品除外。特别优秀作品直接选入《文学百花苑》杂志，免费赠送样刊。此为试行草案，在新规定未出台之前按此标准执行。
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启事
4月1日开赛 今日开始接收参赛稿件
为活跃文坛气氛，发掘文坛新秀，河南科技报·《文学百花苑》杂志社决定举行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活动，此次大赛由微信平台《文学百花园》独家首发；参赛内容要积极向上，主题不限，题目自拟，4月1日起正式启动。
1、作品要求：每篇作品字数2000字内，每首诗在40行内，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可多篇文章参赛（只取最高奖）。
2、来稿需注明【参赛】字样 +作者简介+作者生活照，否则，视为普通投稿。
3、参赛唯一邮箱：1403384853@qq.com
4、本次大赛以点数取胜，打赏资金不返还（1元折合2个点击量）一个有效评论折合3个点击量（有效评论一个ID只选一次)。
5、最终评奖办法：综合点击量占百分之九十，评委占百分之十。90+10=最终点数），原始综合点数在500点以下者，不纳入最终评奖范围。
6、本次大赛设大奖一名，奖金：2000元（现金）；二等奖三名，每人奖金1000元；三等奖六名，每人奖金500元；优秀奖五十名，每人奖金50元。
7、本次大赛杜绝恶意刷帖，一旦发现，立即取消参赛资格，并发帖公布其不当行为。
8、收稿时间：即日起（4月1日开赛）到2021年2月28日止，获奖信息在最后一贴推出后的第10日公布 。
9、获奖者颁发证书，一、二、三等奖作品入选河南科技报·文学百花苑专栏，500点（折合）以上优秀作品皆有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资格，具体视个人意愿而定。
10、2021年4月上旬在河南郑州市举行颁奖典礼（暂定），每位与会者在河南科技报选登一篇文学作品。届时将邀请邀请文学界名流参与颁奖活动与互动，与会者表演自制节目及互动。邀请河南电视台制作新闻和专题报道，穿插部分获奖者发言。
主办：河南科技报·文学百花苑
后期事务：文学百花苑全国征文大奖赛组委会
2020年3月1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