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君《捉蝈蝈》
捉蝈蝈
每逢夏秋之季,蝈蝈那明亮的叫声就会从田地的庄稼里、或者地堰的草丛中传出来,每逢路过,我禁不住驻足倾听,总有一种想要前去捉拿的感觉。其实,我们老家这东西并不叫蝈蝈,而是叫“油子”,于是便想起小时候捉蝈蝈的事儿。
老家的地里种植谷子、棉花、地瓜等作物,而这些田地里都是蝈蝈喜呆的地方。等到庄稼收获的时候,蝈蝈便失去了藏身之处,在乱叶中慌乱地逃窜,大人们逮到,就喊小孩子:“快来,我捉到一个油子,谁要啊?”于是几个小孩争先恐后地从大人手里拿过来。蝈蝈有公母之分,公的叫“叫油”,因为它会叫,每当叫时,它身上的两个翅就不断地抖动,发出“吱吱”的叫声。而母油则是拖着一个长长的尾巴的那一类,肚子鼓鼓的,虽然母油不会叫,但烤熟之后吃起来却特别香,因为它满肚子基本都是仔,吃有嘴里有一种稍硬的感觉,嚼开了香气四溢。当然,相对于母油来说,叫油是比较受欢迎的,逮回家以后,可以放生在石榴树上,或者盛放在用高梁桔杆编织起来的笼子里,每日里听到油子的叫声,也感觉那是一曲美妙动听的曲儿。
蝈蝈很狡猾,因它的自身颜色要么是绿色的,要么是灰花色的,它趴在绿叶上如果不露声色,或者灰花色的蝈蝈趴在棉花叶上,凭肉眼很难分辨清楚哪是蝈蝈,哪是叶儿。当你听到叫声寻过去的时候,它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一点也不作声,整个世界仿佛都寂静起来。时间一长,它又憋不住叫上两声,而你发现后往前一扑,它就会迅速跳入高杆植物下的枯叶里,并不知逃到哪儿去了。而人们小心翼翼地打开抓住的那把枯叶时,才发现里面是空空如也。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多人逮蝈蝈都是空手而归。
我深谙庄稼地里逮蝈蝈的困难,所以我逮蝈蝈一般选择在地堰上逮。当然,这并不是说地堰上逮容易,因为蝈蝈基本都趴在荆棘上,稍不留神,就可能被扎得遍体鳞伤。但是你要明白,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智慧的猎人。当你听到清脆的蝈蝈叫声时,可以慢慢地靠近叫声发出的地方,或许未等你靠近,那叫声已经停止了。这个时候,你可以呆在原地不动,至于是站立还是蹲着,或者半弯着腰都无关紧要的。不多时,蝈蝈一看眼前没什么变化,就会裂开翅儿叫起来,你不必急切地下手,一定要看清它趴在哪儿,或许在叶儿上,或许在枝上,但不要乱下手,小心手和脸被荆棘扎伤。待确定目标后,你可以用石块或木棍去骚扰那颗荆棘,蝈蝈自然就会匆忙跳下荆棘的枝条往下面跑。这个季节,荆棘生长正旺,下面根本没有枯萎的叶儿,蝈蝈落地后就显得一览无余,本身的颜色优势不复存在,于是迅速地扑上去摁倒在地,然后再慢慢地分开手指,蝈蝈那惨死般的形状就尽收眼底了。对了,这个时候,你必须有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因为蝈蝈会拼命地反抗,如果你不注意,它那两颗硕大的牙齿就会深深地咬进你的手指里。
儿时割草或者收割庄稼时,我们会将逮住的蚂蚱、扁蚱、蝈蝈用长长的草的枝条串在一起,看那些被俘的战利品在那儿无助地乱伸腿儿,总有一种胜利的感觉。中午时分,活也干累了,休息的时候拾一堆枯叶和树枝,然后点火烧起来,将串儿伸进火中反复烧烤,不多时,烧焦了翅膀的蚂蚱、扁蚱和蝈蝈就发出诱人的香味,吃起来可谓佳肴无比啊。
现在我很少有机会去农田了,蝈蝈那优美的叫声也很难听到了,偶尔在城市里看到关在笼子里的蝈蝈,我真的替它们感到无奈,那叫声仿佛也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