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的文字，隐曜的乡情
心跳的文字，隐曜的乡情
——读胡桑新书《在孟溪那边》
今天上午，我收到来自于上海同济大学哲学系博士胡桑寄来两册他的新著《在孟溪那边》、《我曾这样寂寞的生活》。上星期正好见了面，说起了这事，所以，当我从顺丰快递员手里接过包单后就知道是胡桑的书，心里就充满乡情的对接激涌。是的，我一直喜欢胡桑的文字，他的这本《在孟溪那边》书，其实都是我看了多遍的最初载于他的博客和豆瓣小站上的乡情美文集汇。
这些文字写得如此细腻动人，至情入骨，令同乡人的我感慨不已。对于这些文字的最初见识，我是有见于他住在充满先古文化的西安城里大学读书期间撰写的，有见于他本人作为中国学者派驻泰国任教，栖居于安达曼海东南部海上的一座狭长状岛屿名曰：“普吉岛”上撰写的，有见于他工作驻居于上海城的同济大学校舍里所撰写的，而有少量文字则见于他在暑期返程于孟溪家居中所撰写的。在这段时间跨度里，他离开了家乡，并作为一个异乡人独特的感受写下这些稍带忧郁气息的文字，让家乡人读来亲和又不免有伤怀之情。
他笔下的孟溪，美得如星河，与古镇新市也衣袂相联，只隔梅溪一条河。我出生在古镇新市，对城郊的孟溪一直保留着气息浓重的古风印象：在孟溪那边，那里桑树连野，遮蔽了细密如脉络的河流。春季，那里盛产着一种叫“芽麦饼”非常甜糯的特产，让少年的我常常有咽唾之想；夏季的蝉鸣，很容易让一群捕蝉的孩子栖息在村前樟树的荫翳之下，玩洋片游戏；一到深秋，那里盛产一种叫“烘豆”的食品，教人一嚼生香，深感食味不俗。而冬季有一种米酒出自于那里，或更远的深乡，从古镇东郊逶迤的小路处，有人驾着三轮车在叫喊卖酒。
我和胡桑认识是借助于网络与文字，这让我惊讶于事物存在的原形并不在于物的距离，而是心灵的靠近。我是从网上了解到家乡有这么一位青年才俊，正热衷于文字的琢磨。这位年轻人当时在陕西西安刚读大学不久，他的诗作充满陌生的鲜活才气，他的随笔文字也有着特别的乡情惊喜。在这物欲横世年代，文化已经被逼仄到“乘桴浮于海”的荒凉之境时，能够看到如此清丽作品，真是感到无比享受。
出于对胡桑文字中充满乡情的荣耀殊荣认同，出于对他才情奔放又充满激情控制的作品吸引，我主动联系他，进一步知道他的家乡就在孟溪那边，这让我很惊喜。于是有了结识的缘，交往之中更进一步惊诧于他对文化研究的热爱，对创作的那种游刃有余的深度，对现代诗那份文字结构的优雅体验与提炼。这一些正在国内现代诗领域里波澜不惊地潜行着，依凭着他自身独有的智慧与角度任意切换的艺术才情驾驭力。
这里我想感谢胡桑，《在孟溪那边》这本书帮我搜索到内心愉悦的童年段落与章节。它以索引的方式，推我进入到一种完全可以惬意放松的状态，恢复自己在隐逸避世的情形下进入想象中的生活。在孟溪这边，隔着一条梅溪河便是闻名江南源于晋朝历史的古镇新市，它又称“仙潭”。世传: “苕城之南，钱塘北有仙潭，不可测。假饶兵革乱如麻，此地安然”，应类似陶渊明《桃花源记》一样：“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至今，在胡桑所在家乡孟溪的东升浜、湾兜里等处，依然尚存着那种隐逸的古晋遗风。
在孟溪东升浜这样的地方，夜晚当然是有着宗教般的静谧。他笔下的烟花、鱼和火药枪深刻诠释了那一段贫困而有趣的童年生活，同样这些记忆，对于他未来的生活具备了深刻的启示意义，生活来之不易。这些东升浜的夜晚，在胡桑的内心中迄今已织成一片模糊的浆黑沉重的帘幕，且又模糊的闪亮绵滑的绸缎。当然，啼笑与寂静是同在的，能够汇成一个人对父母之爱孝敬的引喻。在我接触到胡桑生活时，他对父母的孝爱寄存了对这片土地全部的强烈之爱。他的一些行为细节的暴露与他语言的弦外之音，传递了一片深深的感恩。这让我反思着比他大一辈的自己，需要重新反省对这一代人的看法，他们是如此具有强大的爱心，如此严密地依遁着人与社会的伦理道德和准则，沉默地做着内心深镌荣耀的事情。
这本《在孟溪那边》的书，以大量的文字重复着雪、水、河流、桑树、河滩的单词，以那些疯子、乞丐和商贩的形象出现和走动在现实与想象的临界面上。在孟溪那边，美好与丑陋几乎不可分离，组成事物的完美结构，然后在密如泥土淡淡的贫困忧伤中，事物像植物一样呈现不同季候里的繁华与残败，美与丑互换着辩证法则。一切貌似平淡，这是一部生命长篇里的暗示，智慧的人看得出一些莫名的奇异，并带给我们真理的提示。而对居俗于日常生活的大多数人来说，生活哲理的附带提及，常常是隐而不见。
谢谢胡桑给家乡带来了这些隐曜乡情又充满心跳的礼物， 虽然你只是谦逊地低声对家乡说了一句：“在孟溪那边，我曾这样寂寞的生活”，事实上，家乡的孟溪仍将一往情深地保持着它优雅隐逸的寂静，仍将长期保留着你手绘地图上那些地名，它们一连串，缀满星光，让你发觉自己在苦心孤诣的创作道路上，获得光亮与温暖。在此，我衷心祝福胡桑的文学事业越来越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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