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马话西游（043）：惜英雄者真豪杰——孙悟空平生唯一知己竟是打出来
前文书说到，悟空和二郎神斗变化，却因二郎心细，屡屡被识破看穿。却因二郎神见悟空是个孤胆英雄，起了惺惺相惜之情，在看破悟空所变的土地庙时，没有立下杀手，反而故意出言提醒。悟空无可奈何之下铤而走险，悄悄溜出战局，躲到了灌江口二郎神的老巢。
却说悟空先一步到了灌江口，摇身一变，竟变作二郎神的模样，按下云头，径自大踏步走进显圣真君庙来。真君庙的判官、鬼卒哪里辨认得出，只当是本尊主神回来，忙不迭都来跪拜迎接。
原来悟空聪明之极，眼见二郎精明，任凭如何变化都难逃法眼，于是把心一横，想到一招“灯下黑”的计策，索性变作二郎的模样，藏匿在他的巢穴中，料想他必会在花果山苦苦搜寻，万万想不到回家来找。
眼见真君庙的鬼判们惶恐迎接，悟空心里暗暗好笑，却端足了架子，一副大喇喇的模样，昂首阔步走到中间神位上坐下，便有鬼卒捧来手巾、茶水，伺候他抹脸、吃茶。
悟空斗了大半日，风尘仆仆，身上颇觉困乏，便用热手巾擦了擦，又吃了一杯热茶，甚是受用。抬眼见判官手里捧着一本簿册立在面前，便问：“你有何事？”
判官答道：“真君老爷，这是本月的香火，请老爷过目。”说着，便恭恭敬敬地高捧过顶。
悟空不接，只说：“什么香火？你说给我听便是。”
判官忙答应着，打开账目念道：“东村的李虎，上个月求真君老爷帮他母亲免了病灾，许下了猪头三牲的供奉，昨儿已经供来还了愿了，小人已经交给厨房收拾了。再有，米店的掌柜张福，乞求真君帮他长保福气，许下了十万纸钞的心愿。其实此事甚易，老爷只须略略用点人情，帮他躲过几次注定的灾祸，十万钱便轻松到手了。这里还有两封文书，一个是集上的赵甲的求子文书，一个是赵甲的邻舍钱丙的告病许愿，也都许下了打醮的心愿……”
悟空心道：“原来神仙享受香火就是如此，倒也安逸得紧。只是求福祈愿的这么多，难不成都要帮他们还愿？若许了愿却不能兑现，又该怎么办理？”一时觉得有趣，正想开口问那判官，却听门口一阵大乱，门役来报：“真君老爷，怪事！怪事！”
悟空怫然不悦道：“大惊小怪！什么怪事？”
门役结结巴巴地道：“外边又来了一个真君老爷，和老爷一模一样……”
正说着，只听一个男子问道：“有个猴儿模样的齐天大圣，刚才来了么？”说着便推门进来，赫然又是一个二郎真君。
众鬼判看得呆了，又是吃惊，又是好笑，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只见两个真君恰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竟是毫无二致。鬼判分不出谁真谁假，自然也不敢乱说话，只道：“小的们没见到什么猴儿模样的齐天大圣，只是先来了一个真君老爷，我们正伺候查账，岂知会有这等事，竟又来了个真君老爷！”
二郎见悟空不但冒充他来此招摇撞骗，竟然还大模大样地查他的香火账，这一气非同小可，挥起三尖两刃刀骂道：“泼猴，怎敢冒充我？！还不快快现了原形！”
悟空长笑而起，现出真身道：“正玩得开心，你怎么这时候来了？不过你来得晚了，这庙如今已经姓孙了！”说毕大笑不止。
众鬼判方知原来查账这个真君竟是假的，骗着自己卑躬屈膝地侍奉了半天，不禁气得大叫：“哪里来的妖怪，竟敢冒充显圣真君，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便捋臂揎拳，便要上前群殴悟空。
二郎知道这些家伙哪里能挨得住悟空的轻轻一拳，急切间不及阻止，举起三尖两刃刀便向悟空脖子搠了过去。
悟空笑声不绝，侧身让开二郎的一击，随即从耳中取出绣花针，迎风晃了晃，立时变成碗口粗细，迎头打去，登时便和二郎恶战起来。
众鬼判见斗得凶狠，无不吓得腿软筋麻，作声不得。二郎恐在自家庙中打斗，毁了金身、香案等物，便叫道：“这里施展不开手脚，是英雄的出来打！”
悟空笑道：“好小家子气的郎君，老孙不毁你的东西便是！”说着便和二郎打出了庙门，天上地下，各展神通。这一战又不比前次斗法，二人知道法术上难分轩轾，便索性舍了变化，只施展本身武艺相搏。二郎刀法精妙，悟空棒法高明；二郎法度严谨，悟空大开大合；二郎是仙体之躯，久战不倦；悟空是天生神力，越战越勇。只见他俩且行且斗，从灌江口一直打回到花果山，只看得众星君喝彩不迭，慌得诸天王紧收罗网，唯恐再度跑了猴王，不免功败垂成。
二郎手下六兄弟早已迎上来，眼看二人斗得凶狠，插手不进，便四下站开，对猴王形成合围之势。悟空打得兴起，全没了畏惧之心，只是高呼酣斗。二郎见悟空如此孤胆英雄，越生相惜情意，手下攻势不减，却也渐渐不再以性命相搏。
悟空觉察有变，不禁心中一动，也起了敬重之意，心中暗叹：“这二郎神果然是个好汉，可惜从前竟无缘结交。若有这么一个兄弟，今日必能和我联手进退，岂不远胜那六个不讲义气的鸟厮？只是既成了对头，再没机会成兄弟了。可惜！可惜！”心中这么想着，手下也不免留了三分力气。
二人正斗得过瘾，凌霄殿上的玉帝却已急不可耐了。原来他征调了二郎出征，料想必定一战可胜，便在凌霄殿闲谈坐等，却不想等了多时都不见回报，不禁诧异道：“这妖猴竟有如此神通，连二郎都赢不了他？”
观音菩萨也觉意外，便提议道：“此事确然可怪！贫僧请陛下、娘娘和道祖移驾南天门外，亲去看看虚实如何？”
玉帝点头道：“正要看看这妖猴到底有何本事，竟能抗命到这般光景。”便命摆驾南天门，和道祖、观音、王母，以及众位天仙大神同往南天门。
南天门的天师得报，早率领手下众天丁、力士恭迎，摆好了座椅，奉上香茗，打开天门，伺候玉帝和各位尊神观战。
玉帝遥遥望去，只见众天兵布着天罗地网，把花果山围了个水泄不通；李天王和哪吒，擎着照妖镜立在半空中；九曜二十八宿等仙将，四方把守大营，对水帘洞取合围之势；眉山六兄弟战成一圈，各持兵器蓄势待发；中间是二郎小圣和齐天大圣，刀来棍往地正在酣战。
（本文节选自《大圣心猿》第二十二回：二圣大战灌江口，老君暗算孙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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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史马广彧，加拿大BC省中文协会会员，温哥华大华笔会会员，温哥华至善中文学校教师；微信自媒体“国学微讲堂”公众平台主讲人；著有《史马老师讲国学》系列丛书，获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作序。